难得的步行,路右边是霜冻的麦子,因为寒冷的缘故,绿色并不那么清晰。左边好像是我家的位置,但浏览一遍,头脑竟模糊了。
我打开手机,又一次显示存储空间不足,像极了此刻的大脑。拨通爱人的电话,她说已经到家五分钟了,问我怎么还没回去。我遮遮掩掩,尽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我也差不多五分钟到家,路上可能遇见熟人,聊几句。”我随口一说。
挂断电话,眼前一片空旷。抬头看却是云里雾里。
“老同学,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给我二百块钱用。”
我被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也不知从哪瞬间冒出一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学同学“志刚”。志刚小学时不爱说话,但初中以后走了杀马特路线,留起长长的头发,染上营养不良的颜色,胳膊上也不知道是纹的还是贴的当时他喜欢的一个女孩名字的拼音。在当时,从屌丝一下成了另一种屌丝。见到人称学霸的我眼都不眨一下,除了同类,他瞧不起任何人。
“你是志刚吧?不对,你不是。”我调侃一下。
“我是啊我是啊。”他眼里充满了期待,好像遇见了救星。
“哦,是志刚。可是,我,我,我是谁呢?”我突然低下头,一阵轰鸣,痛死了。
“你不是三哥吗?三哥您贵人多忘事啊!别一提钱就不认识兄弟啊!咱们不是小学同学吗?就借二百块钱,回家没钱买票了。”我只看到他嘴里一直在叨叨,却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我推开他的手臂,头伸着往前走,他仍在说着什么,但好像与我无关。我的耳朵一度失聪,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张驰,张驰,进球队员是张驰,鲁能泰山一比零领先广州恒大。”路边的火锅店突然传出一声叫喊。
“切,也就领先一会儿。”我自言自语道。
“唉,兄弟,你这是干啥了?”邻居一个出嫁多年的姐姐喊住我,她挺着大肚子,看样子好几个月了。
我抬头一看:焦化厂。在环境保护如此到位的地段怎么出现这么一玩意儿。
“姐,这是哪里?”我莫名其妙地问道。
“这不你哥开的厂吗?不起眼的地方,凑合着干。你怎么到这里了呢?怎么一个人?到家门口了来家坐坐吧!”这位姐姐倒是热情。我不敢开口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只好跟着她往厂里走。还没到办公室,一辆奥迪A6飞速停到我跟前,司机下车打开右后侧车门,下来一人,梳着背头,面带冷光,感觉熟悉,只见他直冲办公室门走去。
“大强,这是咱老家兄弟,路过这。”这位姐姐喊住他。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却深情紧张。
我认识他啊,他是我孩子同学的爸爸,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小小的爸爸吗?这么巧啊!”
“兄弟,你说的啥啊,这是你姐夫,你认错人了吧!”
“你哪来的?什么爸爸的,我不认识你,赶紧走吧。”土豪做派明显。
去,我多说这句话干嘛来。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手机响了。
“你这五分钟到家,都几个五分钟了,你到哪了?”爱人着急了。
“我马上到。”没等说完,立即挂了电话。随手打了个的,直奔家的方向。
刚要开门,找不到钥匙了,突然想起刚才的情节不对,那不是我。
我顺着回来的路,跑啊跑,跑啊跑,幸好,志刚还在路边,我立马掏出二百块钱塞给他,不用还了。
跑到焦化厂,对着那姐姐说了一句,我确实不认识他。
心好像一下轻松了。
“爸 ,我要上厕所。”黑暗中的这句话吓我一大跳。我手中的奶瓶哐啷一声掉到水池里,溅起的水花拍在了我脸上。
“几点了,都十一点了你还不睡觉。”
“我被尿憋醒了。”儿子迷迷糊糊的说道。
我关上水龙头,捡起奶瓶,出了厨房,卧室呢?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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