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总该有个目标吧。他没有!他就是感到愤怒。有人抢了他的工作,他的爱情,让他从头到尾看起来像个傻子。可他并不知道是谁造成了这一切。有时候他想也许是自己的错。但很快他就推翻了。
“妈的,难道我自己还能害自己吗?”他把手里的啤酒瓶顺手抛向天空。落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公路中央的护栏上。
凌晨3点的街道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一个接着一个,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光带。没有飞舞的蚊子,没有猫狗嘶鸣。走进谁家窗下,也不听不到什么鼾声。冬日的凌晨就是这样的,如果不下雪,就像天下都住在冰箱里一样。
他就大摇大摆的走在马路中央。只喝了半瓶啤酒,他确定自己没有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了门。身上穿着秋衣秋裤,黑色的眼罩套在脖子上。脚下还穿着夏天的拖鞋,脚趾耳朵冻得通红。鼻涕像纺织走线一样,一会扯出一条,一会又挂在胸口结成了冰条。
他也不想是梦游,他太清醒了。两眼瞪的豆大。哪里稍稍有点动静,他的目光就立马搜寻了过去。
“不是说好了不生气吗,不愤怒吗?看了那么多心灵鸡汤,说好了要放手,过的简单一点!”他有自言自语起来。步子走的很慢。但没有丝毫表现出惧怕寒冷。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跟他说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抬轿子,总要有你坐轿子”,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应该是坐轿子的命,可实际好像不是。
“我操你大爷!”他伸出中指,怒指天空。气流从他喉管冲突,像是带着粗糙的颗粒一样,把他的喉咙刮扯的有些嘶哑。
今天晚上他必须要干些什么。必须,立刻马上,他一刻也不想等了。窝囊了三十多年,现在他想明白了。问什么要怕,为什么要后退?为什么要被人欺负?他越想越气,一脚穿在了中央护栏上。
他的脚踩偏了。从湖蓝中央的空隙踩了过去。由于力量太忙,直到塞进膝盖的位置,才停了下来。拖鞋也丢到了马路另一面。他想把腿拔出来,可是奇怪的平衡体位,让他根本使不上力气。他越挣扎,卡的越深。
终于,路灯下隐约有个人走进。皮鞋声嘎达嘎达的响彻在这条街道。看到冬日夜里一个男人卡在护栏中间,他也不好奇。步速没有任何改变。
“狗日的,你给我过来,我要弄死你!弄死你!”看到有人出现,他更加的兴奋。如果么有卡住,他肯定会扑上去掐死这个突然出现的倒霉蛋。可现在他根本动不了。
那路上穿着一件大衣,竖着高领,还带着一定中性的帽子。因为裹的太厚,甚至都不好分辨是男是女。突然的一声死亡威胁,也没有能让他吓一跳。他还是靠着路边,匀速走着。也不担心,那个疯子会突然拔腿向他冲过来。
“你跑什么?过来啊!来啊!老子怕你啊!傻逼!”他继续骂着,他并不像激怒谁。就只是单纯的骂。胸口里有一团火总要释放出来。只有愤怒的语言才能带走火焰。可他的呼喊声,越来越小,那个人也越走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忽然,下雪了。那些雪片,似乎之前就一直暂停的半空中等待着时机。就在他有些犯困的时候,突然倾泻而下。可他还是动不了,骂不动人,也不想动弹。他脑子什么也没有想。就像一团大火缓缓熄灭一样,只是熄灭,一个冷冰冰的物理过程。
终于,他睡着了。再也不用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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