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小借着艾迪生的身体在拳击台上挥动重拳,基于赎罪感和爱情心的时候,这分明就是一出正剧了,一种可以从《洛奇》和《愤怒的公牛》那种严肃拳击片催吐的观影回忆,在这个时刻借尸还魂了,观众貌似不仅是在观看一出爱情闹剧,也在观赏一场含着血腥味道的搏击。
但是在看这场戏的时候,谁都知道笑料会在你不经意间,出现在接下来的任何一秒,可能是你眨眼的那一刻,也可能是你正准备打哈欠的那一秒。
《羞羞的铁拳》就是这样一部电影,它是一块夹心饼干,外面有男女身体互换的糖衣,里面还有一层呛着嗓子眼的血浆味儿,换句话说,人类最没有抵抗力的两种元素它都囊括了:性,和暴力。
电影的前半段借着各种身体互换的老梗来刺激观众疲乏的眼睛,摸胸、洗澡,换衣、做爱,都是必备的猎奇药丸,有些情节更是在喜剧片中出现了不止一次。比如在马小的房间里,艾迪生和骚扰她的上司,都藏在衣柜中,而后被其未婚夫挨个扔下楼去,这种“误会藏身”的模式,在徐克早年的《鬼马智多星》,以及周星驰的《九品芝麻官》中并不少见。对于这种现象,只能说,没看过这种套路的得人心,看过几次这种套路的磨人心,仅此而已。
不过为了更具时代性的噱头,马小直播洗澡便是让混迹于直播间的观众甚为过瘾,过瘾的原因当然在于“和自己有关”。
当然戏仿的情节不只有以往的老梗、网络的犄角旮旯,还有对前作《夏洛特烦恼》的戏仿。但袁华和秋雅以渔民装扮出现在山门前时,配着熟悉的《一剪梅》,对前作记忆犹新的观众自然深谙其道,这种暗爽就如同漫威迷在《蜘蛛侠:英雄归来》中看到美队自黑一样。
开心麻花在打造自己抓人眼球的电影工业,用一个虽然俗套但并不俗烂的设定,配置上或是探讨怀旧爱情、或是反思教育体制、或是调侃两性关系的内核,再佐之以各类荤段子、趣段子,加之以动情点、劲爆点,一部“开心麻花”生产的电影便汩汩而出了。
《夏洛特烦恼》和《羞羞的铁拳》得了票房,保证了口碑,而《驴得水》,虽然没有拿到高票房,却成为2016年的口碑爆款,这自然值得我们深思,开心麻花怎么创造这一切的。
国庆档已然结束,通过近15亿的票房来看,大多数观众也走进了《羞羞的铁拳》的“狂欢派对”。从我自身的观影现场来看,观看本片并不是像看一部平常的电影,而是一场通过“正确方式”打开的春晚,由观众切身参与的派对。片尾《好运来》的民歌扫场,比起年三十半夜放的那通爆竹还要热烈。
观众用一部电影清扫了平时被压抑的性别苦闷,更用一场火爆的拳击赛烧起了国庆的假期,对于观众来说,的确值了。
《羞羞的铁拳》很聪明的用它的“羞”放肆出了大众的“硬”,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在庸常的生活中,都在被社会性别所压抑。男性需要用拳击式的直来直往去摘下自己的金腰带;而女性则必须在办公室的光鲜亮丽中做着安稳本分的工作。
很显然,男人失去了温柔的间隙,女人或自愿或被迫丢失了强硬的姿态。
然而《羞羞的铁拳》却用艾迪生的健硕身体完成了女性的复仇之路,它也同样用马小优雅的身躯去温吞男性的苦闷眼泪(尽管为了喜剧氛围,这一点被极力克制)。于是观众的性别苦闷便可以借由这种影像的虚假,暂时得到一些慰藉,即使这种慰藉显得廉价而短暂,然而当下社会中的任何情感不都是一种“速食”性的消费品吗?
碎片式的喜剧、碎片式的性别慰藉或许才正是大众急需的“治标急药”。
所以对于开心麻花,对其过于批驳,或者过于赞扬,貌似不再是对于影片本身的评价,而是大众对影片是否能暂时治愈“苦闷”和“庸常”的标准。在“国庆”这样一种全民节假日的档期,大众需要的是一种狂欢,这是巴赫金对于历史中节日活动的洞察。即使时代迥异,民众成为大众,通俗文化成为了大众文化,那种深藏于人类心理,急需按期释放的苦闷却没有改变。
因而不用怀疑,开心麻花依然会继续找寻下一个民众情绪继续宣泄的时间点,以及合榫的故事设定,《羞羞的铁拳》只是它在摸索喜剧路数的又一成功的产品,既然有销路,自然会有产出。
或许比起《战狼2》这样的现象级电影,《羞羞的铁拳》放到2017年的电影年鉴中并不是非常起眼,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开心麻花稳实的“号脉”,它通过三部电影,既能找到票房的“痛点”,也能刺到口碑的“痛点”,这种电影制作团队就很可怕了,只要它路子正确,下一部“开心麻花”的销路自然不用担心。
唱衰这种片子当然是没必要的,中国电影产业需要有健康的类型片体系,尽管喜剧片这个类型路数已经拥堵不堪,徐峥、开心麻花、周星驰、宁浩······中国最有票房号召力的导演和制作团队都在往这条路上涌,这倒是值得警惕。
可,或许这种警惕也是我们白担心吧!毕竟,如果观众就是喜欢看喜剧片,对于其他类型片的提倡再多,也是枉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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