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调养,公主的伤势总算是稳定住了,再加上潘婆婆的悉心照料下,最凶险的时候已经挺了过去。
几天下来,平民小户人家的粗茶淡饭虽比不上皇宫之中顿顿珍馐佳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可公主不知道的是这已是潘婆婆最奢侈的几天,平素比这吃的还要差好多,一直以来潘婆婆做两锅饭,稠的,干的先紧着公主吃,而自己往往是凑合,每顿都稀汤寡水,连个油星也不见,因怕公主过意不去不好好吃饭,还专门躲在一旁另吃,不让公主瞧见。
人心都是肉长的,潘婆婆一番尽心照料公主,宁委屈自己,公主如何过意得去,毎每暗自垂泪,想来自己又冒充她的女儿,更觉羞愧万分,巴不得自己就是这老太婆的女儿,而非皇家血脉。
就这样将养数日,每日里白粥,鸡蛋,却也吃得生厌,幸好有那黑魆魆那少年隔三差五带回些山上打的野兔,河中捕的草鱼偶尔改善下伙食,也将就能下咽。
饶是如此,请了郎中看过公主病情后,仍是摇头,原来公主自极高处掉落水中,身体内脏还是不免受那水面重击,受伤甚重,非得以名贵大补药材才能迅速疗伤滋补。
这可愁坏了潘婆婆,和大郎,如此名贵的药,似那郎中开的人参,鹿茸,都价值万金,就算是潘婆婆变卖家产也凑不上那千分之一。
郎中看两人愁绪万干,哎嘘短叹,也是无奈,恰潘婆婆在寨中人缘极好,平素也是那积善之人,郎中也想相帮,可自己也是能力有限,正踌躇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可旋即又摇了下头,觉此事不妥当,大郎见他神色有异,以为还有别的办法,就再三追问下,逼得那郎中一拍大腿,下定决心,说道:“也不是没别的办法,只是……”
大郎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儿又急又恼,“哎呀呀,你这郎中也太不够爽利,你倒是说呀”
闻听此言,郎中心想,罢,罢,罢,许是吉人自有天相,各由天命吧,就继续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太过凶险!”
“到底什么法子呀”大郎追问道。
“每日用三头蛇炖汤给她服下,七七四十九日后一定会无大碍”只见郎中话音刚落,屋中气氛为之一滞,大郎与潘婆婆顿时默默坐下。
三头蛇炖的汤,太好了,公主心想,这是她最爱的美味,可看看屋中另外三人僵硬的表情,心中不解,小声发问:“娘,那蛇不好找吗?是不是此地没有呀?”
“有倒是有,封龙山上正是这种蛇聚集之地,多的是!”大郎机械的答道。
“那就真是岂有此理了,你还愁什么?”公主不依不饶的质问大郎道。
“金花,你忘了你两个哥哥怎么死的吗?”只见潘婆婆一脸诧异,甚至还有一丝不快。
“怎么死的呀?”公主有点不知所措,她从来不知道金花还有两哥哥。
“看来,你真忘了,你那两哥哥为了多换些钱好娶媳妇,就被这种蛇毒死的!”言罢,潘婆婆泪如泉涌。
公主闻听此言大惊失色,急步扶住潘婆婆软语劝解道:“娘,许是孩儿落水,有些事竟是忘了,是孩儿不对,娘别生气了!”最后几个字,公主哽咽了。
大郎眼见自己心上人,哭红了双眼,娇泪点点,当下,心中一横,“我去抓,大娘放心,我不会有事!”
潘婆婆急忙劝道:“这蛇万分厉害,金花的两个哥就是被这蛇咬死的呀!”
郎中也急急劝阻,“大郎啊,我真不该想到这茬,你容我再想想,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还有别的法儿!”
大郎眼神坚定不容质疑道:“就这么办,你们谁也别劝我了,为了我未过门的媳妇,搭上这条命也值!”
潘婆婆见状,泪流满面,急的直劈手挥打大郎,而那郎中不由摇头无奈道:“这都是那皇宫中那挨千刀的公主,喜欢吃什么不好,非要吃这么毒的蛇,把这蛇的价格捧到了天上,害死多少为求财而捕蛇的人呀!”
公主惊闻此言,才晓得自己的口食之欲竟无故害死好多人,不禁羞愧后悔万分。
原来,这三头蛇极是难捕,捉平常毒蛇只需防范蛇头回咬人,可这蛇有三个头,行走迅速,行过之地草木皆毒死,捕此蛇必须同时控制住三颗蛇头,且任意一个头也不能打死,否则立即化为脓水白忙一场,可如若有一只蛇头控制不住,咬到捉蛇人,毒性之烈足以让人恍惚,而其余两个蛇头必趁此时进攻,一下全咬到相当于平常毒蛇三倍毒液的量,其人必即刻而亡。
话说大郎此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谁劝都不为所动了。
屋内潘婆婆坐在床上直抺泪,公主是急得劝止不住大郎,大郎甩开了公主奔出门去,公主想追上去拦住,可急跑了几步,头重脚轻,几乎摔倒在地,幸被潘婆婆扶住,安抚了几句,卧床休息,郎中见状不想再打扰人家休息于是告辞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郎中还心存惭愧,心想这要是大郎为捕蛇而死岂不是要怪他,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他就这样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一个细节,哎,不对呀,潘婆婆的女儿刚才讲话时竟说了一个文绉绉的官词,岂有此理,这可太奇了,没听说她女儿念过书呀?她从哪儿学的?
当屋内只剩潘婆婆娘俩时,只听潘婆婆语重心肠的对公主讲:“金花,为娘我未征得你同意,已经把你许给大郎了。”
闻听此言,公主不免心焦,心想,你这老太婆乱点鸳鸯谱,我又不是你女儿,你这就把我嫁了,这算怎么回事呀?可沈公子怎么办呀?
对了,沈楠还活着吗?公主心想,我是蒙诸神保佑,得遇善人,方拣了性命,可沈楠呢?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从那么高地方摔下,想到这里公主只觉得心中凄凉,珠泪连连。
公主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沈楠距她不过几十里的下游,宋家庄一户人家里养伤。
沈楠自那一日自飞天索上摔下后,被瀑布冲落至纤女河下游的宋家庄,此庄有位绝世高人那日正在河边浅滩处采药,发现河面上有滩污血,氤氲散开,走近处,才发现一具身着残破黑色鳞甲的尸体上刀伤累累,污血正从伤口洞开中丝丝渗出,眼见是不得活了,也懒得救他,继续采他的药。
这尸体正是沈楠,此刻正午的太阳照在河面之上,温暖的河水一次次拍打着他,污血随着河流散布出去,血腥味引得不远处一条大鳄鱼蠢蠢欲动,从河中滩头扑入水中,正朝他游来。
沈楠此时昏昏沉沉,梦见与公主相拥,在春日煦暖的阳光下,沈楠看着公主清妍无双的美貌,调皮的小嘴又撅了起来,再也忍受不住,大着胆子拽过公主霸道地印上了公主的唇,只觉得冰冷生硬,腥臭扑鼻,“”咦,公主,你几天没刷牙了?”
只见公主莞尔一笑,一张大嘴裂到了耳根,血红的口中层层尖牙密布朝他一口咬来!
沈楠惊醒,定睛这哪是公主,鳄鱼,瞬间躲开了这一咬,从腰中拔出匕首,一刀插入鳄鱼眼晴深及脑髓,鳄鱼吃痛不过,一个翻身,尾巴扫过沈楠,顿时气血翻涌,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那鳄鱼几番挣扎也翻白了肚皮,浮在了河面上,随着河水一漾一漾的。
这一切发生在片刻之间,看在那采药人眼中,心中称奇,如此重伤还能刀毙鳄鱼,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
河面上其它鳄鱼也闻见了血腥味,先是团团将那死鳄围住,上下翻滚嘶咬,也有那插不上队的鳄鱼只好四处搜寻,又有数只鳄鱼游向了沈楠。
采药人不敢耽搁,几个起落,跃至沈楠身边,将他扶起,背上身,又几个纵身,消失在河岸林深处,背着一个大活人,浑似不觉,依然身轻如燕。
当沈楠第一次醒来时,眼前事物混沌一片,片刻逐渐慢慢清晰,显露轮廓,原来自己在一张长桌上,只见屋顶上方垂下一把把各式各样的刀,尖如铁棍状是剔骨刀,短小粗刀身剥皮刀,刀身长宽的是剁骨刀,还有好多认不出有什么功用的刀,除此之外旁边还放着成串的大蒜,花椒,大料。
沈楠见到这样样事物皆是厨下用具和调料,心中惊悚,惴惴不安的问了一句:“阁下,这要是把我炖了吗?”
只听耳边俏声声答道:“是滴呀,小哥哥,你好聪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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