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姑
(一)
雁门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小村庄。这里地貌独特,四面群山环抱,村子对面一条大山连接雁门山脉,门前这条淡水河直通洛河,这里绿水青山,自然环境优美,水质清晰,土质肥沃。就在这小村庄,生活着以刘氏为主庄户人家。刘老三,人称张飞大瞪眼,性情爆燥即遇事无主见,马大身粗。膝下有三女一男,大女儿名芳娟虽然没能上学,却有一双勤劳的双手,智慧的头脑,能做一手好针线活,一双黑油油的大花眼,樱挑嘴,红光发亮的脸蛋,一头黑发,那时不行焗油、也不拉丝,但照样秀发迷人。尤其用清水冼后她用手帕在后面那么一扎,一尺多长的秀发伴着她那苗条身段活跃在田间小道,真似仙女伴美景。七二年正值十八,真用上那句话,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村子东头住着一户姓范的人家。老两口膝下一男娃名建国,年方十九岁,高中毕业,白皮肤,大花眼,五官端正。为人热情善良,喜欢穿一身蓝中山服。建国与芳娟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不分你我行影不离,冬去春来年复一年,眼看着到了已婚年龄。
一天生产队长刘老四,让芳娟叫上建国,去村背后水泉沟削红麻。那红麻密密麻麻,连兔子也钻不进去。
芳娟提着镰刀,来到村东头建国家,她神秘的对建国说:“知道不?”
建国不解的问:“啥事?”
芳娟将小嘴切到建国的耳朵边说:“今天下午就咱俩去水泉沟削红麻。”
建国问:“其他社员干啥呢?”
“前川收豆子去了。”芳娟说完朝建国作了的鬼脸。
顺手拉着建国来到地里。从中间削了一米宽直通地中心,又削了一席之地,把个村子完全遮挡,真是验正了那句话,坐井观天。
二人会心地笑了。
建国一屁股坐在红麻捆上,那芳娟一下子扎进建国怀里,头枕在建国大腿上火辣辣的双眼亮中含情,那少女般的芳心,把多年的激情象泉水般地涌出。她双手紧抱住建国的脖子:“我爱你,今生今世非你不可”。
两股热泪从眼中流出,好象建国马上要跑,抱得建国透不过气。
“我也爱你,难道你不懂吗?我身上有汗气”。
“不吗,我就爱闻你这种汗腥味。”芳娟娇气望着建国。
“我也爱闻你头发的这种香味。”
她们亲切的谈论着那未来的美好生活。二人在此许下终身,发誓:“海枯石烂不变心”!
两人承诺不到幸福的那一天决不越雷池半步。她们谈的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好象这天下就他们二人。老天真是无情,太阳已挂到了天边,二人这才慌了神,齐心协力飞速削进。眼看天黑下来,共削了一分多地,无奈相互作了个鬼脸,拉着手回村去了。
吃了晚饭记完工分,芳娟拉着建国来到河边找了块石板坐下。看着那满天的星斗,描绘着那美好的未来。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白天的那场热恋早已把二人的心连在一起,两只手很快握住,一股热流象电波火速传遍全身。说到那动情处,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但是芳娟很理智,坚决把那完整的……留到最美好的时刻。
这对情侣感动了上天,九月的凉风徐徐地吹着,脚下的河水好象停止了东流,仿佛在听这二位的密密私语,只有那青蛙在鸣叫。不知不觉夜已深了,建国依依不舍地把芳娟送到家门口,芳娟父亲给生产队喂牛,没有在家住。他们大胆进了院,就听到芳娟母亲说:“回来了”。
芳娟撒娇地叫一声:“妈”。
母亲说:“以后注意点”。
芳娟说:“知道了,妈”。
建国这才放心独自回家睡下。这一夜建国滚来滚去怎么也不能入睡,白天那一幕幕象电影从脑海浮现,他抱着枕头,想着那美好的未来,想啊想、不知什么时候进入梦乡……
第二天,芳娟见建国双眼红肿十分心痛。早上队长派他俩去河道给生产队的牛割草。他们来到老峭底,这里距村约二里路,建国上树砍柳树条,芳娟在地面整理。砍好后建国下来又去河道割水草,二人共同割了两捆草后,便跑到那生娃台玩。
生娃台是当地神话传说。它位于下犁洼石崖上,距老峭底约二百米远,一共两个石窑,生男孩的那个窑高点大约距地面十五米,生女娃的那个窑低点,距地面约十米。是路过的青年男女在此以表心愿,向石窑撂石头,在哪个石窑落住了,命里注定有什么娃,从古至今两石窑已被撂的满满的。虽是传说但二人还是认真地向石窑上撂石头,共同心愿要生一男一女,把他们供上大学,走出农门,住进高楼,过上城里人的幸福生活。
心愿已了,他们便又回到老峭底石崖对面,共同大声叫:“我爱你”,只听道石山的崖娃娃也在叫:“我爱你”,二人笑的前仰后合。只见建国叫道:“老天在上,石崖作证,我建国今生今世永爱芳娟一人,并保证非芳娟不娶,一定要让芳娟过上幸福生活,如有变心定不得好”………
芳娟一把捂住建国的嘴,双手抱住建国的头,左右开弓在建国脸上亲个不停,一对鸳鸯追啄在了一起,建国看着芳娟乱如麻丝的头发和满脸的泥巴,放声大笑。
芳娟说:“你还笑我呢,看看你象个灰兔子”。他俩拉手便来到河边洗完脸,相互拍打对方身上的土。
建国推着车把,芳娟在前边拉着绳,一路二人唱着陕西地方戏《梁秋燕》,伴随小车吱吱声,走在回村的小道上。山野间回响起他们甜美的歌声:“秋燕只觉心里喜,放大脚步走啊走的急。那一天,那啊那一天。咱二人一同去领那结婚证,一二哟!”
一九七三年四月,建国高中毕业已快一年了。今天他接到人民公社通知,让他随公社组建的民工连,并担任副连长,前往县西沟修一大型水库。接到通知后建国非常犹豫,去;那将意未着他与芳娟面临分开,不去;将失去一次人生锻炼机会。经过同芳娟商量,最终下定决心还是去。芳娟送他前去人民公社报到。芳娟在供销合作社买了条毛巾从中间剪开,含着泪花将半条毛巾递给建国说:“我们想谁了用它擦眼泪吧……”
建国接过芳娟递的半条毛巾,对芳娟说:"注意身体,保护好自己。我按排好就回来看你。"
说完他用手里的毛巾给芳娟擦干眼泪。转身坐上了开往工地的那辆手扶拖拉机。随着柴油机轰轰隆隆吼声,吐着奋力的黑烟,载着建国很快驶向通往工地的原野上,无情的消失在了芳娟那满含泪水的视钱……
建国他们连部安置在一户人家腾出的小院里。
建国在院外搭了三间简易灶房,紧紧张张干了一个星期,明天大队人马将要到来。晚上总算有点时间,指导员还没来,建国自己一个人,他拿出芳娟的黑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看过,看着看着眼泪不由流了出来。他起身来到院外,看着今天盖好的临时灶房。这产物到善解人意,静悄悄的只怕把主人的思路打断。建国微微的笑了笑,漫步走到村口,望着对面从县城下来的路。多么渴望芳娟能从那里出现,站了一会,他打了个冷战,时间不早了,明天就要来一百二十多个人,万事开头难,明天工作太多。他转身往回走,因为这几天太累,睡下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特別忙,直到晚上十二点,他才睡下。指导员张社长,年近五十他一躺下便进入梦乡。可建国怎么也入睡不了,家乡的那个她……二人从小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夜静的让人心慌,唯有正面墙上那口挂钟嘀嗒嘀嗒地响着,建国的心在怦怦跳着,思潮实再难以平静,无奈他慢慢的起来,轻轻打开门走出去,想在外面让凉风吹吹。对面山梁上,传来那鹘鹘鸟声,仿佛在呼唤,又像是求救,把建国吓的赶忙回小房睡下。想着想着,两股热泪顺脸流下,他拿出了芳娟给的那半块毛巾,贴在脸上…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了一个月。一天建国从工地独自回连部,走在村口一眼看见前面又一女子,从后面昨看是芳娟,他紧跑几步追上去,一下子从背后紧紧抱住,口称好我的芳……这位女子正在走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的“妈呵”一声大叫。那边一群鸡正在树下趴虫子吓的乱叫乱串,几条狗也惊的叫了起来。建国这才看清脸面,顿时羞的无处钻,脸一下子红起,赶忙道声:“姐对不起,我把人认错了”。
“谁是你姐”!
“好大妹子实再对不起”。
“谁是你妹子”!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确实把人认错了”。
那女了脸由白变红,发了一通脾气,最后认真一看,面前站着的这位,二十开外的青年人,一表人才,上身穿一件中山服,白白净净。她顿时态度大变,笑着说:“没什么”,然后问了许多事,建国胡乱答了一通,好不容易才跑开了……。
那芳娟在家茶不想喝,饭不想吃,每天傍晚站在村东头场畔,直望着通往人民公社那条小道。一站就是半个时晨,多么希望建国回来,那怕看上一眼也好。
建国母亲这几天看芳娟瘦了许多也非常心疼。芳娟每天都坚持过来看二老。因为建国不在,她得帮做点家务,有时下地回来给建国家里的猪带点草。建国母亲一个老实八滴的农家妇女,由于长期干农活,身体已早早的驼背,腿关节风湿疼痛,行走不便。父亲身体也不好,腿脚也不太利索。但他们经常不让芳娟帮干家务。老人千方百计给做点好吃的,但芳娟坚持不让做,她们有事没事,常在一起坐坐拉拉家常说说话相互宽宽心。
自从建国被抽去代工,这刘老三态度大转弯,对女儿也关心起来,他看女儿,人一天天瘦了实是心疼,一天他去公社让给在工地的建国梢口信,说家有事叫赶紧回来……。
这天建国接到公社捎来的口信,让自已回家一趟。经和指导员商量。而且连队还须要拉土車、工具等,因而让建国这次回去顺手把这些事也办了。
建国来到县城,坐上胡师傅用县医院退下的大头救护车改制,八面子透气的班车。一路有是补轮胎,有是修发动机。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行程,车子总算停在了人民公社门口。
建国进公社给杨书记,把工地情况作了简单汇报。请领导联系帮助解决。并请了三天假回家里看望一下。
现在已是下午六点了,建国一路跑步,大约一个小时村子里的灯光展现在了眼前。他大步流星来到村口,看到那场畔象有个人影,就在此时听到芳娟叫自已。他欣喜万分大步跑到场畔。“你怎么在这”?
“我感觉你要回来”。
建国拉着芳娟的手说:“你咋知道我今天回来”?
“此从你走后我常来这等你”。芳娟散娇的回答。
建国心疼的说:“二干子,你天天等,我能每天都回来吗”?
芳娟说:“我也知道,但不由人吗。”
建国说:“走回。”
芳娟接过背包俩人兴奋的有说有笑回到建国家。以到院中央芳娟就喊:“姨!你们看谁回来了。”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室內。二位老人一见儿子回来了,高兴的问长问短。
母亲抓住建国的手问:"能吃饱吧?工地苦不”?……
还是父亲说:“饿了吧,“给娃做饭。”
母亲这才放手说:“对!我娃爱吃面,妈给你擀。"
芳娟说:“姨,还是我来擀。”
“还是让我妈擀吧,“爸,你烧火,我这阵子先到我三叔家坐坐。”
“吃了再去还不行”?母亲唠叨着。
“一时夜深了,人家还得息休呢。”
建国带着买的礼物和芳娟高高兴兴来到她家,老两口正好在家。
建国说:“叔,我给你没买啥好东西,买了点茶叶,你老爱喝酒,我买瓶店头大曲,你尝尝若好下次回来给你多带点。”
“好,好,回来就好,买东西干啥”。
“三婶,你最近身体可好”?
“好着理,就这阵子收麦忙,这腿有点疼。没吃饭吧,芳娟给做饭去。”
“不用了,我妈擀面呢”,
刘老三问建国工地上许多事,建国把那热火朝天的场景,祥细的讲说一遍。说到热闹处大家开怀大笑。
芳娟说:“时间不早了,吃饭去吧。”
短暂三天,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三天内芳娟也没上工,她跟在建国身后形影不离,好象千言万语,有永说不完的知心话。
按排好家事。建国来到连部。下午建国转到院外灶房,吴天宝师父正准备明天早饭的菜,王明哲和两名帮灶的李梅,冯春娥三人忙的在蒸馍,灶坑里的柴火通红。那一堆火把冯春娥的两个脸蛋,烤的红光油润,十九岁的春娥,比建国小一岁,长着一双大花眼,人也非常聪明伶俐,自从她来连队后,建国就按排她帮灶。
建国每次来灶房她都偷的看,就是胆小不开口。今天到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冯春娥停下手里正在和的面问建国:“连长你结婚了没有?”
“我今年二十岁,国家婚姻法男二十二岁。”
冯春娥含羞问:“那你订婚了嘛?”
“还没有。”
建国这样答,是真的没订,和芳娟只是在热恋之中,那时农村风俗,必须从看相到订婚,最后才能结婚。
那春娥脸一红,低头忙手里的面馍,她心里高兴,。,可那多嘴的吴师说:“怎么你俩相互看上了。”
建国忙说:“可不能胡乱说。”从那以后他无事再也不敢去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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