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的三百万

                        ～  ①    ～

      “我们发达了!我们发达了!”丈夫拿着刮好的彩票一路冲到卧室，一脸兴奋地告诉我。我看着他的彩票和他红润的圆脸，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以前我和我丈夫生活在一片贫瘠的田野边上，虽说不上穷困，但经常也会掂量掂量自己手里屈指可数的存款。每天我的丈夫会去乡镇做一点体力活，然后打一会儿牌，抽上一卷廉价烟买彩票回来，而我会在家里等他，给他准备烧好的茶水。

    日子虽然拮据，但是丈夫依旧有富贵的梦想，而我呢，只希望自己二岁的孩子快快长大，能缓解家里的压力。

    但现在，丈夫似乎受到了上天眷恋一般，吻了彩票良久。

    “三百万!一共可以拿到三百万呐!”他颤抖的声音与那枯木一样的手指在我眼前摇晃，这对于我们这种月收入勉强维持在1500水平的人来说，几乎是一笔巨款。

    不知不觉，我抱孩子的手也变得滚热起来了。“三百...  ..万!”孩子稚嫩地笑着。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我不安地说到。

    “我们去镇里买一套房子吧!”他坐到我身边，一只手搂着我，“然后下半辈子咱们也不愁什么，买一辆车。”

    “你会开四个轮子的吗?”我嘟囔道。

    “两个轮子不比四个轮子难开?我到时候可以学嘛!”他撮了撮下巴的短须，“走之前可以请几个朋友吃个饭，下馆子。”

  去镇上生活?我习惯了这里的屋子，自由宽敞凉快，虽说镇子最近来了开发商，发掘了一块新地皮，但是总觉得住得不舒服。

  “哎呀你这老娘们老是想着这有的没的。”没想到听完我的话后，丈夫居然很是不乐意，“反正在镇子上买个房子也只要100万左右，有总比没有好，等于咱们拿着天外飞财换了一个房子，这不，咱们还有两百万呢!”

    我拗不过他，只好任着他来，我想把300万规划好给孩子上学，再留一点备不时之需，但是丈夫似乎觉得用上一部分还有阔绰的另一部分。

  是啊，一旦数位变多了，万就成了小单位。当初一百都要扳成两半花，现在却可以不费一点力气就花掉百万。

                        ～  ②  ～

      晚上，丈夫约了两个朋友一起在餐馆吃饭，丈夫拿着菜单，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吃什么，最后索性划了大大小小十几道菜，还附上一箱雪花啤酒。

  “哟，老总这是打算一醉方休啊。”他的朋友们打趣道，看着涨红脸的丈夫，他们也不好阻拦，毕竟他们面前的丈夫身家已经过了百万，放眼这几十里的小地方都找不到比他更富的人了。

    “醉，当然要醉!平常咱们几个兄弟一起享乐，今天我发达了，自然要吃个痛快，喝得舒服。”丈夫拍了拍桌子，仰靠在座椅上，然后点了一支烟。

  “老兄以后有什么规划么?镇子里生活可比我们这里不一样啊，你还别说，那里的房子独户的可不多，而且那里的人跟咱们也不一样，别人都说我们这些人土里土气的。”一个朋友说到，我看他身材壮实，穿着皮夹克，看样子是个老实敦厚的人。

  “唉，他们也只会说一些风流话，到时候我可不愿意跟他们太多纠缠，咱有三百万，咱什么也不怕，大不了再去做体力活。”丈夫摇摇头，然后深吸一口烟，脸上的褶皱此时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不过，老哥，你现在富了，咱们还欠着钱呢。”另一个尖嘴的人说到，“我媳妇刚刚临产，现在可要不少钱啊。”

  这话暗含之意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了，但是丈夫却很爽快地点了点头:“一万够不够，让你的老婆吃点好的。”

  尖嘴男人立马露出了笑容，两条眼睛此时眯成了缝状。

  但那个敦厚的男人似乎有一点不自然了，他想说出点什么，但干瘪的唇瓣动了又动还是没说出个什么话来。

  几盘热菜端了上来，冒着热气，丈夫立马拿起筷子说到:“后天早上我就和我老伴一起去镇上看房子，咱也不说什么土里土气，有房子就行。”

    “不过老哥你为什么要想着去镇子里啊?待在这里不好吗?”尖嘴的男人夹了一大块菜含在嘴里，边噘边说到。

  “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田里吧... ...”丈夫说到，“然后呢... ...我也是个有梦想的人呢!”

  “哈哈哈，对，梦想!”几个人一起笑道，菜气围绕着我们，然后响起了清脆的碰杯声。

    可是哪有什么梦想呢?在第二天倒就遇到了不少几乎不熟的人。

                      ～    ③    ～

  “爹呦... ...”孩子在门口丫丫学语正逗的丈夫大笑的时候，几个人来到了我们的门前。

  一个是乡里的主任，另一个是搞水产的人，带着金丝眼镜，穿着小西服，留着中分发型，不过脸确实很小。与主任那身不算正式的便服比起，他要时髦得多。而他们身后，还有一位苗条的女人，烫着卷发，跟小脸男人似乎是一伙的。

  “哎呦，大壮头（我丈夫的外号），你看看，据说你发达了啊，我们可都为你高兴啊!”主人笑着，家里的电风扇吹出来的风将他少有的头发吹得几经扬起。

    但是那咯吱的铁皮转动的声音却与他的笑声融为一体。

  “没有没有。”丈夫摆了摆手然后看向另一个男人。

  “我是来自乡西水产，受邀回乡创业的，我们希望先生你能投资我们，做一个股东，以后红利就有你的份。”小脸男人笑道。

  先生，红利，投资?瞧瞧这些专业词，丈夫可能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吃红利的一天，做一个股东，嘿嘿，以后岂不是躺着赚钱。

  “可是你们赔了怎么办啊?”我在一边冷不零丁地说到。

  这一下把几个人弄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女人只好拿起一些策划书方案书搪塞我的疑惑，但是丈夫却皱了皱眉头看着我:“你别瞎说话，别人这是创业，要我来扶持一下，扶持这里振兴，不是挺好的事吗?”

  我只好作气般先回到了另一个隔间，但是我还是尽可能听着他们对话。

  “要多少钱?”

  “二十万。我们的资金链还有一点空缺，只要你投下二十万，我们就能每年定期给你发红利，利润是十分可观的。目前我们的水产基地已经运转了一段日子了，你可以放心。”

  “哦，那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丈夫看了看主任。

  “哦，还有呢?我们要修路了，大壮头，帮忙投一点钱吧。”主人真挚地看着丈夫，“就算做一点好事。”

  丈夫犹豫了片刻，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多少钱?”

  “五十万!”

  “五十万!”丈夫瞪大眼睛。

  “你要知道，投钱的都是一些大老板，我们也是看得起你啊，你的名字会和咱们那些老板划在一起，他们问你是谁，我们就可以说他是我们几十里地的首富，要在镇里生活啦!”

  “镇里生活的首富?”丈夫的眼球往上瞟了瞟，嘿嘿，还不错，但是心痛，咬咬牙嘛!这才七十万，我还有两百多万，买一套房子还剩一百多万，可以买个便宜一点的，够自己生活了。

  虽说丈夫越想越安慰不住自己，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做点好事嘛!让民众记住自己。

  下午几个人去领彩金，丈夫抽了一根烟又抽了一根烟，谁都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分钱的时候，他慢慢地拿出三万块包在报纸里然后让我交给尖嘴的男人。

  走到他的门前，门是虚掩着的，旁边长了不少枯草，里面只响着女人对男人的打骂声:“快点啊!搞这么慢!”

                          ～  ④    ～

  丈夫今天要和我去镇子里，因为是去买房，所以他刻意把自己打扮地正式了许多，他穿上了一件较为干净的外套，套上了一件宽松黑锻裤子。

  我跟他坐着摩托车一路穿过不平整的路段，到了镇子里，我很少来镇子，因为我实在没必要来。丈夫一路上沉默不语，与前几天热情奔放的他仿佛有了鲜明对比。

  “你还准备买车吗?这个镇子的路也不是那么宽。”我坐在后面说到。

  丈夫将车从拥挤的菜市场一路开到房地产服务中心，“我不知道，买个便宜一点的吧，我看到有十万左右的车，而且买一个总比没有好，到时候我们也是我们那儿少有的有车的人了，我以前看上面领导坐在轿车里，别提有多羡慕了。”

  我静静地坐在他身后，然后跟着他一路踏上干净洁白的阶梯，一个销售人员远远看到我们，竟然还犹豫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看她面容较为年轻，我猜测可能是个新来的，她眸齿十分干净，特别是那唇，别提多红润了。

  “我们来买个房子。”丈夫直截了当地说到，“有什么比较好的推荐吗?”

  “有有有，你跟我过来。”她立马挤出一份看似自然的笑容，然后指了指一处图景模型。

  “你们是想要什么类型的呢?我们新建的地盘隔着一条河，后面还建了一个小公园，有许多老年人会去那儿健身，空气也比较清新。”

  “河?我上次去过那儿，好像没看见有什么河啊?”丈夫狐疑地说到，但是那块确实做了一条河的实景模型。

  “有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完善了。”销售人员说到，她又指了指另一处，“还有学校，都在它附近，你们小孩上学也便利。”

  “上学，对啊，小孩子要上学。”丈夫看了我一眼。

  “那娃现在放在姨妈家暂住了，我就应该把他带过来，早点见见学校。”我呆呆地看着学校，黄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还有一个大大的钟楼，我没有上过学，但是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也不上学。

  “那就这儿吧，挑选一个见光好的。”丈夫说到。

  “先生现在购买还可以打一个折扣。”

  “多少折?”

  “九八折。”

  “搞什么啊，才九八折，这一套房子估计也要百来万吧。”我不解地鼓着腮帮子。

  “唉唉唉，好了，别说了。”丈夫皱了皱眉头，然后咬咬牙，最终又佝偻着腰看了看附近几个楼盘。

  终于，他问道:“有便宜一点的吗?我们不要环境太好的，我们不是来过养老的日子的，在学校附近一点就可以。”

  我能感受到他的脸上滚热滚热的。

  他感觉出来了自己的拮据，所以他不得不要勒紧自己的钱包，什么水产啊，什么修路啊，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感谢，那些人都是盯着钱来的，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啊，事情肯定会传出去的，而且反正也是拿自己原本没有的钱做公益，就随它去吧。

  “嗯，但是你知道的，学校附近的房子一般都要贵一点，这个年头，房子的价格更依赖附近有什么，商业区，车站，学校都是热门，当然墓地郊区要便宜。”

  “什么墓地?小姑娘，你别乱说话!我们带了两百万!”丈夫一下子急了。这一下把小姑娘吓坏了，她连忙道歉说自己没有多余的意思。

  这让丈夫也缓了一口气。

  “那就刚刚那个吧，不不不，还是要一个稍微便宜一点的吧，我到时候接俺娃就行。”

  于是几经商讨，去了几个地方，丈夫站在一边沉默了好久后，才决定要了一个较北边的住址。

  真是难得，他一个连三位数数学计算也不会的男人，这个时候竟然在思考，还在试图砍价。

  事成之后，他终于长吐一口气，似乎是完成了一件十分负重的一件事一样。

  中午在镇子里吃了午饭，他竟然连两个馒头都咽不下去，只是呆呆地看着四周，眼睛红红的。

  “唉，都怪你要在镇子里买房子，现在惹得自己也纠结。”我埋怨道。

  “你懂什么?”他闷哼一声，“我只是觉得自己要常回我的家里看看。”

  “哪个家?”我逗趣道。

  “那个家。”他嚼了一口馒头，然后又对我说到:“回去之后，就说我们买了一个大房子，一平米很值钱的，花了两百万。”

  “你也真敢吹。”我笑道。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他又涨红着脸说到。

                          ～    ⑤    ～

    早上看房子就够累的了，下午还要处理家里的一点事，丈夫说到时候还要置办家具。

  但是那田野里的老旧的三层小楼，依旧是我们的牵挂，我们随着厚重的发动机隆隆的声音回来了。

  “你今晚先待在家里，我到时候再去一趟镇里。”

  “你还要去那儿做什么?晚上的时候那就不好看清路了。”我说到。

  “你别管了。”丈夫把我送到家门口后就立马急忙忙地转头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那个憨厚的朋友就到了我家门口，手里还有一条鲜活的鱼，在袋子里扑通扑通地挣扎。

  “大嫂，这是一条鱼。”他笑道。

  我马上笑着接过鱼:“这鱼可真重啊。”

  “对啊，大嫂先留着跟老哥一起吃了吧，刚刚从湖里捞上来的。”他笑道。

  “湖里?”

    “嗯，而且还有人在某个养殖区里捞了一个螃蟹呢?”他坐在板凳上笑道，“那个螃蟹可真是鲜啊，据说有不少人在打那里的主意呢。”

  “什么?那不是别人的地界吗?为什么要去捞别人的东西啊?”我不解地放下鱼。

  “哎呀，一个人想捞，别人也想捞啊，不捞白不捞，后来那里的人就叫了人看着，可一个两个哪能防住，以后可能捞不着了，大嫂你放心，派出所已经来人来调查了。”他喝了一口我端上来的茶，然后拿出一包烟抽着，“这是我刚刚捞的，新鲜的，大哥呢?他在哪儿?”

  “他又跑回镇子里了。”

  “是吗?这么忙做什么?”他吮了一口烟，然后又道:“对了，房子买了吗?多少钱?镇子里的房子我其实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无非是附近东西多一点呢。”

  “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多的也不是一丁半点的东西呢，两百多万的房子呢!估计还要置办家具。”

  “这... ...你们的钱还够吗?”

  “有点不太够了，怎么了?”

    “唉，我老婆一直让我过来让大哥帮帮忙，我们的大儿子快到上学的年纪了，可是学费一直没个着落。我又拉不下脸。”

  “这可不行啊!让你家大龙不读书的话，会跟附近一些顽童一样的，我看主任家的儿子现在可斯文端庄多了，据说人家在市里上学呢，而且成绩也不差。”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怎么办。

  “所以想找大哥帮帮忙，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的，主要是...  ...”

  “我帮你问问吧。”我只好连忙打了个电话。

  但是这一家那一家都是熟人实在不好拒绝，只希望不要有第三家了。

  果不其然，丈夫还在路上，听闻这件事，立马让我在家掏出五万来帮他，这可以凑个几年的学费了。

  丈夫把一部分钱都存在了家里，今天带着大包小包去买了房子，现在估计手头里还有十万，而我们家现在的钱还有不少。

    我把它们存在了一个小箱子里，然后放下了衣柜里由一些衣服压起来，取出来也比较方便。

    “谢谢大嫂。”他笑道。

                    ～    ⑥    ～

    我把孩子接过来，然后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丈夫还没有回来，我实在不知道他会去做什么。

  临近晚上十点的时候，门外突然多了一些吵闹声，我让孩子上了三楼，自己跑到大门口，只看到几个年轻人一直想冲到家里来。

    由于天暗，我根本看不清。

  “你们家现在有这么多钱，怎么不分一点给我们这些穷人，一家五千没关系吧!你给了尖嘴石头不少吧，混蛋!”一个年轻人叫到。

  我连忙拿起手电筒照他们，他们推着大门，甚至想拔掉链条。

  那个年轻人穿着蓝白条上衣，一个劲儿地伸手指摸铁链，而他身后明显还纠集了十来个人，黑压压的，有的还在低语，有的就在无端咒骂，有的就是期待分钱之后做什么。

外边多了狗的声音，一时间我感觉害怕极了，我怕他们冲进来搜刮我的房子，像被抄家一样被翻得乱七八糟。孩子还在三楼，我不能让他出事。

  “你们走，你们走，再不走我们就打电话了。”

  “打电话?跟谁打呢?你丈夫不在家对吧，这么晚了谁会来帮你，你现在把门打开，或者拿十万块出来!现在就拿!”

    “凭什么?”我一边用手电筒照他们的眼睛一面后退，然后拨打电话。

  电话声音很响，一开始是主任的电话，但是这让暴徒们更加嚣张了。他们敲着大门，不断怒吼，铁链发出屈辱的响声。

  花了好久，主任才接了电话，中途我的心一直是忐忑不安的，可他接电话的那一瞬间表现出的不耐烦让我一下子寒了心。

  “这么晚了，怎么了?”他说到，带着一丝怒意。

  “有好多人来我家门口，主任你来一下吧，把他们赶走。”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啊?怎么了呀?”

  “要钱!抢钱!”

    “你先给一点吧，你家本来就有一点钱，买了房子以后就很见到了，对了，你把你们家新住址给我们吧，以后有困难... ...”

  我立马挂断了电话，出于本能地不敢听下去，这时候，暴徒们笑了，锤门的声音也更加大了。

  我又打了丈夫朋友们的电话，可是接的人都是女人，他们都不在家。

  就在我紧张地要哭出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隆隆马达声响了起来。

  “你们是谁?”丈夫大叫道，我刚缓下来的心一下子就又提上来了，我真的害怕激怒这些暴徒。

  果不其然，这些暴徒一下子把我的丈夫紧紧围了起来，他们拿着铁铲与叉，一下子让我担忧了起来。

  “干啥呢?干啥呢?想抢钱?想要我的命啊!拿了吧，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丈夫叫到。

  “走不了?让你脑袋开花!”一个人叫到。

  就在铁铲即将打下来的时候，警笛声从远处响起，那群人见状立马溜了个精光。

  丈夫红涨着脸，一动也不动。

  几名警官停下了车，诧异地看着跑出来的人群，然后下了车:“咋回事呢?”

  “抢钱来的。”我打开门，立马哭到，我真的害怕那铁铲挥了下来，我紧紧抱住丈夫。

  “哎呀，这么大动静，我们刚刚也是碰巧路过。”一个面目慈善的警官说到。

  “难道这里还发生了什么事吗?”我问到。

  “有啊，乡里的水产基地被一群村民捞完了，现在估计一年的资金都赔完了，现在养殖人还欠了一屁股债呢。”警官无奈地说到，“可是谁管得住呢?”

  他摇了摇头，回到了车子上，“以后如果还有人来，我们会过来帮忙处理。”他看着我们说到，“不过这种事不会消除的。”

  唉!我听到了几个人内心里的叹息。

  “哎呀，水产没了，那我的钱是不是也没了啊——”他颤抖着说到。

  “可能还会有。”我茫然地说到。

  “就是没了啊!哎呀老伴儿!就是没了啊!水产基地已经没了啊!谁还我的钱啊!”他走近屋子，一个劲儿地说到。

  突然，我又说到:“你朋友送了一条鱼来，明天煲汤吧。”

  “鱼?那准时他从别人那儿捞的。”

  “只是一条鱼啊!可能是水田里发现的，它又肥，肚子又白... ...”

  “我不吃。”他赌气般地坐在椅子上，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到车子旁边拿出一个小箱子，“我把钱都存在银行卡里了，这是一个干销售的姑娘告诉我的。”

  然后他又说:“其余的钱，都准备好，明天全部送到银行里去，还可以吃利息呢。”

  “我们去镇子里混吃等死吗?”我不解。

  “我可闲不下来，我要继续工作，我也以为可以混吃等死呢!那样的话日子就好过了!”他白了我一眼，“还有，给你买了衣服。”

  我愣了一下，看他打开了箱子，里面是一条很好看的裙子，色彩斑斓，让我一阵脸红，“这也太年轻了，我都三十五了。”

  “穿着吧，蛮贵的。”

  “你又乱花钱!”

  “你先穿着，镇子里没什么女人穿咱们这种破短衫。”

  “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我摸着布料，看着那漂亮的花纹。丈夫的眼神也不禁柔和了起来，但是他顿了顿又皱着眉头骂道:“钱，钱就是臭不要脸的恶心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