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妹妹从西安家里打来电话,说常蓉要来沈阳出差,顺便看看我。常蓉?三十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想起常蓉,我就想起了那段与书结缘的青葱岁月。
上小学三年级时,我迷上了收音机里的小说连播节目,《敌后武工队》、《西沙儿女》、《矿山风云》,一部接着一部听得入迷。但电台每天只播半小时,我觉得很不过瘾,就想找书来自己看。三年级的我已经能够借助字典独立阅读了。那正是“文革”刚结束书籍极缺的时候,想看的书很难找到。一天,我去邻居小伙伴常蓉家玩,发现她家的一个柜子里有数十本厚厚的书,《苦菜花》、《迎春花》、《平原枪声》,都有。我仿佛发现了金矿,那股兴奋劲就甭提了!书找到了,但她能不能借给我呢?常蓉的父母都是文革前的大学生,这些书是他们的珍宝,平时连常蓉也不让随便动,更别说借给外人了。常蓉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性格内向的她平时比较孤单,我们家姐妹三个,无论玩什么都是向阳楼里孩子们的核心。所以常蓉特别珍视与我近便的机会。我一说借书,她略一迟疑就答应了。她是偷偷摸摸借书给我看的,每次一本,还再三叮嘱我别弄坏了。记得那个夏天西安特别热,40多摄氏度高温的蒸烤,整日枯燥的蝉鸣,一天只供应一个小时的自来水。可因为有了书,我的世界顿时绚丽舒适起来。在书中,我认识了那么多英雄人物,眼观了抗日的风云,经历了水深火热的战斗。我的心随着英雄们的故事起伏,我的人生观和爱国热情在与书相伴的日子里逐渐形成,我的情感和情操在书的风起云涌中荡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了,我在学校的作文比赛中得了第一名,我的学习成绩也持续上升。1979年小学毕业时,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中学——西安市第三中学。小学,是我的抗日小说时代。
中学时我迷上了散文,杨朔的、刘白羽的、魏巍的。在书中,我游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了解了普通战士、工人、农民等各类人的情怀和故事,懂得了什么是爱国,什么是责任。我的眼界开阔了,性格开朗了,人也成熟起来。中学,是我的抒情散文时代。
有一段日子,是我人生中的阴雨天。初中毕业后,成绩优异的我却因家庭困难不得不上了中专——西安航专。心中的大学梦破灭了,重点中学天之娇子的自豪感消失了。“中专生”,成了我心中长久的痛。身为“平庸”的中专生,再努力又有何用?刚到航校时,我心阴沉,在寂寞彷徨中过了半年多。转年春季的一天,我在校园里闲逛,走到人迹稀少的教学楼后,发现一树桃花正在偏僻的角落里开得火热。粉红的花瓣,朵朵向上,热烈无比,跟周遭逼仄破败的环境形成极鲜明的反差。这树桃花仿佛一道彩虹划过我的心空,我终于明白:人生,不管境遇如何,只要不懈努力,就终能开出一片绚烂。于是,我开始刻苦学习,成绩明显提升,后来还获得了学校的一等奖学金。业余时间,学校的图书馆成了我的乐园。在这里,我阅读了大量中外名著,收获了宝贵的人生心得。我在《乱世佳人》中学会坚强面对,在《大卫·科波菲尔》里懂得自强不息,在《忏悔录》中明白要检视人生,在《家》、《春》、《秋》里领悟激情与进取……书的滋养使我的人格日益丰盈。后来,我几次在学校举行的作文竞赛中获得一等奖,并成为校刊《西航文艺》的总编辑,还光荣地夺得了西安市十所大学、中专联合演讲比赛的第一名,逐步走出了那段灰色的日子。中专,是我的中外名著时代。
有人说读一本好书,就像与一位伟人对话。工作以后,读书的条件好了,我就更加自觉地约会“伟人”。每晚临睡前的一段时间是我的reading time,是我给心灵补充营养的时段。面对挑战时,我读书;遭遇困境时,我读书;孤独苦闷中,我读书;心情愉悦了,我读书;所有平静的日子里,我也读书。人生与书相伴,生命之舟才会动力不竭,才会永远沿着正确的航向劈波斩浪、昂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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