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过年都会想起西瓜,但是每次吃西瓜的时候却不会想起那个过年发生的事。因为我真的很爱吃西瓜,吃的时候总是很陶醉。
总觉得自己是70年代或者80年代的人,其实这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感觉。那是因为小时候的生活比较苦,很小的时候不会知道那是一种苦。稍微大了一点之后,尤其是转学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生活是比较简陋和幸苦的。没有满屋子的乐高积木和模型车,也没能穿着小潮牌的鞋子和衣服,周末也没有各种各样的课外活动......有些简陋能被一一列举出来,是因为小朋友对于自己羡慕的事情经常记得很牢固。而有些苦是那种我迫切地往嘴里塞满了一嘴的甜西瓜,但我一直忙着吐西瓜籽,没能好好品尝味道。
那时,光顾着羡慕别人了,自己的生活就只记得苦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年那时候超市里会卖西瓜,可能这就是南方神奇的地方所在吧。水果总能在不是适合自己的季节里存在着,还很受人欢迎。那年过年,超市里打折卖西瓜,十块钱一个,一人限买一个。那年,家里不富裕,遇上这样的特价,父亲母亲一定会去超市,父亲还扯着嗓门粗着脖子跟超市的人吵架,硬是从超市里买了5个西瓜。
大家都好兴奋有西瓜吃,一回家立马就开了一个大家一起吃。可惜的是并不甜,大家一开始都抢了一大块一大块的,发现不甜以后,都很后悔。小时候的我们,不就是这样吗,喜欢和讨厌都表现的很明显,还会很努力去逃避自己讨厌的事情,不管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所以我把西瓜扔了,从楼上往楼下的草丛里扔,我那时还一直窃窃自喜。没想到后来父亲下楼扔厨余,看到了那西瓜,回家的时候,一路骂骂咧咧地,一楼喊的声,都把四楼的感应灯给喊亮了。二楼的人听到动静打开门,还以为谁谁谁家又发生了家暴,表面上想关心看看发生什么事情,其实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们关了门之后能好好八卦的。是不是人只有在看到别人不幸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过得其实还不算差,所以才那么的热衷于去观赏别人的不幸。
父亲一直重复的骂着骂着,大家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时候的人似乎没有家丑不能外扬的概念,总是把暴脾气和爱贪小便宜的这一面暴露的完完整整。听到三楼的李叔叔调侃道:“心疼这点西瓜钱,你赌博下注都比这大的多多了”。还有一句怕是不敢再调侃下去了,父亲在外面欠的钱大概是能买一屋子不是打折价的西瓜了。而这句没说出口的“调侃”,家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事实。
父亲听了越发生气了,回到家里后,拿起了棍子对吃了西瓜的我们乱打一通。其实也不是很疼,估计是下不了面子才打的。只是没想到有人又去刺激他,听到有人说:“李叔叔说的没错,你在外面还欠了那么多钱,现在只不过是扔掉了十块钱的西瓜,你就这样,我们因为你一直在外面抬不起头……”。父亲当时那样,比愤怒的老虎还可怕,顺手拿起了几个衣架,追着他打。家里那么小,人那么多,没有地方躲,只能跑出去了。
我们也只是看着他挨打,看着父亲发怒,我们就只是看着,多希望这一切都与我们没关系。但这就是我每天浸泡着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与我无关,可是没办法脱离。越是大声吼,就越是生气,就开始失去了控制,周围都是失控的人,我的生活又怎么能由着我自己掌控的了呢。那年的过年,我过的不好。
今年过年,想起了那年的自己,那时常常会幻想自己以后的生活,祈求日子能比现在失控的生活好一些,哪怕只有好一点点也无妨,起码能让我看到希望。
今年新年,又想起了这件事,但是今年我记得给过去的自己回个信了,今年过年我很好,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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