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第一天。
推窗须臾,贝西闻见了一股莫名的馨香,她闭目颔首,想让这股香气在鼻尖萦绕得更久一些,她仰慕自然,神往自由,周遭的美好景物都是她遐想未来的源泉动力,她是那么夷愉欢快地对生活饱满着热情与梦幻,仿佛这才是生活的原貌。
贝西迟缓地睁开了,因早起还处于惺忪的睡眼。虽然困意还未完全褪去,但心灵的充盈与明净使她开启了一天的好心情。她迈着轻巧的小碎步,旋转着下了楼。楼下,姑妈正在熬煮奶茶,醇厚芳香的奶味弥漫在屋子四周,还似要往更远处晕染这协调的氛围。
“姑妈,早上好啊!”
愉快的音调使姑妈满面春风:“早啊,我的贝西。”
问候完,蹦跶到香气四溢的厨房,砧板上切好了食用的面包片,贝西从橱柜里取出草莓酱,均匀地涂抹在面包上,此时,姑妈的奶茶也大功告成。两人迎着明朗的光线,满足地用着早点。
早餐时光在欢声笑语中默默进行...
这时楼舍,被光突击包围着,空中漂浮着缥缈的柔和,娇嫩的贝西脸上呈现出淡淡的红晕,她懒散地趴在窗台,锃亮的眼眸凝望着外面山坡上的白桦树,一动不动,实则神思早已冲破枷锁桎梏,闯到莺歌燕语的田园,以及屋后缓缓流动的“女神的翡翠”那片湖泊中。没事做的时候,贝西老爱这么干,似乎这是她仅有的乐趣。
臆想神游的片刻,姑妈洗好了餐具,转头看向贝西:“贝西,下午两点我要去商店采买一些布料,你跟着我去好了,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这番话无疑打破了贝西的“胡思乱想”,回归到正常思绪上来。
“好啊,我正愁烦闷的慌,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也去。”有气无力地从嘴里缓缓吐出来。
“一点也不麻烦。趁着假期,我有必要给你做一件新裙子了,你那些单调枯燥的灰裙子是时候该扔掉了,虽然我不清楚什么是时髦的款式,但总比你身上这件要漂亮得多。”
“什么?新裙子?姑妈,你要给我做新裙子?”
贝西猛地从窗台上蹦了下来,一点也没在乎女子的矜持,相当敏捷的挨近姑妈,不信任的神情在脸上明摆着。
“我没听错吧,啊...姑妈,是真的吗?我没听错吧...”贝西雀跃的欢呼着。
“当然是真的,就当是新学期送你的礼物了。”姑妈一脸平静的说。
“啊...太好了,姑妈...我爱你。”
贝西使劲地往姑妈怀里钻,并热情拥抱了她,在姑妈脸颊上留下一枚粉红的印记,并扬言道这是爱的勋章。姑妈被贝西的举动逗得破颜欢笑,不再辩驳。看着眼前这个神采奕奕的小姑娘,心里很宽慰。她与别的孩子不同,从不奢求出格的东西,也从来不张嘴讨要,只是一心一意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不虚荣,又孝敬长辈,可她毕竟是个孩子?谁又能在此年纪抵挡得住诱惑呢?姑妈把贝西紧紧依偎在怀里,伸出白皙微皱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又心疼又无奈。
下午两点匆匆而至,姑妈早已料理好一切,在楼下等待贝西,这是个有点圆润慈目的女人,肤质不如原先富有弹性,但是肤色给予她搞定了很多缺陷。墨黑的头发中冒出了一些银丝,看这架势,只多不少。发丝全部盘成发髻,束于脑后。如今,她正端坐在楼下的玫瑰软垫上,白茶花的餐布上放着出门挎的竹篮,是姑妈亲手编织,仓房还有几个类似的同品,全是姑妈的杰作。
贝西穿着姑妈用陈旧床单改造的黑白格衣裙,动作麻利地从最后一节楼梯上跃了下来,直奔姑妈。姑妈挎好竹篮,贝西搂着姑妈,两人悠闲出了门。到达集市一条街后,贝西的眼睛就没停歇过,她总是迫切地东瞧西望。商店往西的十字路口,是一座教堂,塔尖十分醒目。往东是一排庄严肃穆的公寓楼,宽绰的道路平缓又整洁,还有穿梭于街头的行人,都似乎与众不同。全是村庄少有的景致,一切的一切,她好奇极了。明眸下,是对这个世界充满的期待。
姑妈领着贝西进了商店,很快便挑选好一块布料,扭头却不见贝西踪影。她穿过一列列货架,到处搜罗那个“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走到发饰旁,一眼便看到贝西瘦小的身影,对着一个镶嵌着玫红蝴蝶结的发卡,全神贯注地直盯着。
姑妈看在眼里,小心翼翼走到贝西身旁,轻声寻问:“贝西,想要吗?”
贝西眼里疾速划过一丝旁人难以捕捉的殷切目光,毅然抬起头,和缓地对姑妈说:“姑妈,我不需要,就是随便看看。”说完,笑着跑掉了。
姑妈愣了愣,还是坚定地从货架上,拿起贝西刚才直视的发卡,走到收银台,一块结了账。此时,贝西已经在商店外等候了,神情并没什么异样。学会伪装的孩子,心里咽下的泪总是比旁人多。自从父母离异后,贝西的需求逐渐减少,甚至于后来不再奢求任何想要的物品。她并不想给养育她的姑妈造成负担,她想简简单单的活着,帮衬着姑妈做点农活,仅此而已。
傍晚回家后,姑妈做了贝西爱喝的花椰菜浓汤,一字不提发卡的事。饭后,贝西洗涮了锅碗,擦拭了餐桌,吻别姑妈后上楼去了。晚间的窗外,是一片神秘的黑,她嗅着空气中零散的花香,驻足远望。只有稀疏的几颗星镶嵌在天空最顶端,尽管如此,贝西还是发现了最亮的那颗星。她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将要伴随这颗星入眠,当头,姑妈进来了。
“小贝西,睡了没?给你看件东西。”姑妈手里捧着今天那枚熟悉的发卡,充满笑意地来到贝西房间。
贝西大吃一惊,望着发卡一言不发。
“我今天在商店,看着这个发卡还挺好看的,这个呀,就适合你们这种小姑娘戴,来,戴上姑妈瞧瞧。”姑妈顺手往贝西头上轻轻一扣,发卡合意地戴在贝西头上。
“哎呦,真好看呐,贝西你自己照着镜子看看。”
贝西迟钝地挪至镜前,看到了头上那枚翘首期盼的蝴蝶发卡,心里闪现一丝激动。停顿了几秒后,双眼真诚地望着眼前体贴她的姑妈:“姑妈,谢谢你,我很喜欢。”深情地拥抱住姑妈,感恩的心泛起很大的涟漪。
“好啦,喜欢就成,我下楼了,晚安,贝西宝贝。 ”
姑妈退出房间,剩下贝西一人呆站于镜前,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谢谢姑妈。”
“我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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