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长的客人是数位长途跋涉而来的乡亲,又到了处长露一手的时候。处长曾在老家吹嘘:上十万(元)的酒席我都吃过,吃上万(元)的酒席是常事;你们什么时候到我那里去,让你们开开眼界、饱饱口福。家乡人听后啧啧赞叹:处长大人,您是我们村出去的最大的官,您是我们家乡的骄傲,是我们家乡的大红人;就因为仰仗您,隔壁江红村都不敢欺侮我们;您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我们见都没有见过,农村人命苦,农村人不是人呢……
当处长的家乡人找到处长的办公室时,处长对他们说,你们到外面等一会儿,我还有一个急件要处理。处长这么说的同时,就随手关上了写字楼的门,然后开始打电话。处长不慌不忙地给他的下属企业法人代表——殡葬场场长打手机:老兄,又到了你帮我抬身价的时刻,请你把戏演真一点。场长说,那是,处长您放心好了,处长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证当做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虽然今天有一位重要领导要来火化,我本应该到场协调指挥的,您老的事大,我就把那事推给副场长了。再说,这领导死球了,还有球用……
处长、场长还有处长的家乡人很快就坐到了酒桌上。桌上有茶,没酒,还在等菜的当儿,处长将殡葬场场长介绍给家乡人,说,今天吃饭他做东,他是我的好朋友,我的衣食父母——冰冻厂厂长,你们过年过节要买野兔野鸭野鸡什么的,尽管找他,他那冰冻厂野货可多了,对你们实行五折优惠……
场长说,处长看您说的,免费赠送,送给处长家乡人跟送给处长不是一回事吗。处长说,我不要,要的话那就是搞腐败,刚刚开过反腐倡廉大会……
场长说,处长饿了吧,菜上来了;您说,要什么酒。处长说,老兄,拿瓶二十年“白云边”来,让家乡人开开眼界。家乡人说,不了,处长,这么高档,喝了,受不起;我们命贱,还是喝散酒吧。胡说,省城哪还有散酒卖,处长这么说的同时,又向场长下了命令,去,拿二十年白云边来,快点!
二十年白云边拿来了。处长说,莫开封,先递过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处长拿着高档酒左看右翻,很是老道。哎呀!你们看,这瓶是假的,真的应该有一个“Z”符号的,不喝了,不喝了,还是换白云边大曲。家乡人也附和,是的,假酒喝死人呢,我们邻村永福村的贾丙就是喝假酒喝死的。
家乡人回家乡后逢人便说,处长请我们吃饭,喝的是二十年白云边呢。村里人问,处长当真请你们喝过?家乡人实事求是地说,差点喝了,可惜那酒是假的;怕出人命,退掉了。这个人就说,是的,上次我去处长那里,处长也打算请我喝二十年白云边,只可惜是假的,怕出人命,退掉了,没喝。
后来,说这话的人就多起来了。再后来,村里人再也不到处长那里去了,甚至不提他的大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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