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欺负过的女孩（上）
时至今日，我还是害怕碰见她。
她是那些年我们欺负过的女孩。
——小记
一
故事发生在六七年前，一座荒远小城里的一所干净的小学。这里太干净了，因为一无所有。没有读书声，没有人情味儿。这么一所学校，还有什么？
从一年级起，我就是全班第一，老师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好朋友也是学习极好的好学生。我们是第一批的少先队员，都是班委。
后来某一天，抽屉里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下面压着几块钱。展开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赫然写着：咱们结婚吧。
二
仲春。
吹面不寒的杨柳春风正与草儿温存。风倦了，又一把推开嫩草，潇洒地奔向远方。
女孩子普遍是早熟的，但我却没想到能那
么早。
那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
情书很简陋，用的是作业本的纸。我没多想，拿起来一瞧，歪歪扭扭的字迹，很难看，写的是“咱们结婚吧”。我又注意到抽屉里有几块钱，用同样作业本的纸包着。两张纸上都画着大爱心。
我愣住了。第一次遭遇这种事，不知如何是好，觉得应该回去问问妈妈。
哦对了，纸条上还署着她的名字，字也很丑。
三
说实话，当我收到情书的时候只觉得脸颊很热，像在烧。我不喜欢她，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害羞得不能自已，害怕看她。
放学了，我一路狂奔回到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纸条和钱拿出来给了妈妈，说是别人塞到我抽屉里的。
纸条被我折过了。
《咱们结婚吧》是当时很火的一个电视剧，我和妈妈也有看。
妈妈看到爱心，默然打开纸条，问我：“儿子，你看过它没有？”
平时我不会骗她，但这次不知我是出于什么心理，撒了谎。我说：“没有啊。”我一幅天真的样子，但心都在打颤，生怕被妈妈发现 。
妈妈温柔地和我一起看了纸条，问我是怎么想的。我支吾着说“不……不知道”。不用说，当时我肯定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妈妈问我那个女孩的情况，让我给那个女孩说“我不能这么做”，让我把钱还给她。可我不敢跟她说话。妈妈看出我的为难，又说：“你不跟她说也行，以后少理她就行了。但钱要还哟，我们家不缺那几个钱。”
我点点头。
四
自此我没有再理她。但是，我没还钱。
当时家里条件不好，妈妈也就很少给我零花钱。我知道无缘无故接受了别人的钱不好，但心里忍不住想：这是她自己给我的，她自愿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我仍然记着妈妈的嘱咐。好几个课间我都想去还钱，然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怎么把钱还给她。我看到她就忐忑不安，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口袋里的钱就像烧红的火炭，无时无刻不烫着我，提醒着我。
就这像过了好几天，我还是没还钱。妈妈问丁起来，我就慌忙扯开话题，或者支吾一阵。有一回妈妈文追问起来，只得硬着头皮说：“还了”。
五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被人喜欢是一件苦差事。因为我几乎从未想过喜欢某个人。况且在我的认知里，谈恋爱是件极其不好的事。所以我对“早恋”唯恐避之不及，也害怕被传谣言。
我不敢拒绝别人，害怕别人伤心。我甚至不敢直视那些给我写过情书的人，因为尴尬。
后来，那几块钱被我花掉了，花在了几把尺子或几包辣条上。给我写情书的人又有了一两位，我也是拿着纸条回家，交给妈妈。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那个第一个给我写情书，要和我结婚的女孩也没有追问什么。
岁月如水，总是无言。
三年级了。一天数学课，老师突然让换座位。老师叫了那个女孩的名字，指了指我身边，说：“你就坐这儿吧！跟学习好一块学习！”
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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