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经过地铁安检口的时候,居然在安检的工作人员中发现一个貌美肤白的20岁的妹子,缩在厚厚的工服中,举着一个黑色的安检棒,眼神迷离,看向远方,每当有人经过,就装模作样的挥舞一下。
十年后回想起来,那一去不返的游离着挥舞棒子的日子正是她一生的黄金时代。
那年元旦当天,家人的群里问大家都吃饺子了吗? 我想回复我刚吃过泡面。当时我正冒着寒风在街上找房子,从未感到那么冷,脸被冻成了一块冰。千挑万选寻到一个便宜的房东直租,联系好去看,楼上赫然圈一个大大的拆,房东还告诉我一时半会儿拆不了。整个楼空空荡荡,大白天都能看到鬼影。
那年伊始,你问我年底在干嘛,我一定在搬家。连续六年。我以为这是个偶然。最近看完用傅立叶变换分析全球大类资产周期的报告,大类资产的周期我没懂,但我突然明白,我是处在一个一年一次的搬家周期里,搬家事件发生的时间点就在元旦附近,就在人们在世贸天街在外滩呼喊着咆哮着发泄无处安置的青春的时候,我正在大街小巷寻觅房子联系房东和中介,正在打包行李。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例外。习惯了搬家,搬家的日子反倒没有那么刻骨铭心,那年的12.31日很庆幸我没在找房子,更惨的是我正在忙着修。寒风中面向西北的窗你家有没有,我家楼上楼下各有一扇,还挺大,高三米长十米。更可恨的是这扇窗是大街上一个弱智的工人给安的,弱智的工人就是只想把窗户做到最大尺寸并结合最便宜的材料加最短的工时从而最大化收益,而完全不考虑窗户的安全性,因为装完之后拿到钱他已经彻底消失了。最可恨的是楼上楼下的屋顶也都是他给安的。漏风漏雨自是必须,可我强烈怀疑会不会被西北风给刮掉下去。冬天究竟会刮多大的风?究竟是屋顶和窗户不安全还是我有妄想症加焦虑症,谁能告诉我答案?
那天晚上北风正劲,关门的时候我突然看到玻璃像橡皮绳一样向内发生了振幅明显的弹性形变,我怀疑是自己老眼昏花,但马上又一次复现。这个振幅会不会超过他的弹性系数,玻璃哗啦啦碎掉?风大的时候屋顶居然产生了海浪般一起一伏的效果,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自家屋顶看到海浪,还听到涛声阵阵。北风刮起,屋顶内外产生一个压强差,螺丝要是没有拧紧,屋顶会不会出问题?我甚至看到墙在晃。我把这个现象告诉了媳妇,媳妇当场决定弃我而去,理由是我脑子有病。我过去一敲,发现墙居然不是砖砌的。墙究竟是不是砖砌的?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那天夜里我守了一晚上。一阵北风吹过,我的心被刮的四分五裂。一会去看楼上的窗户,一会去查楼下的屋顶,随着跑上跑下的频率越来越快,我变成了两个人。我想到所有最坏的可能性,我在脑中推演了一万次,坐牢怎么办。天快亮的时候,风歇了,我梦到变成了一条狗。
12.31号晚八点终于完成了暂时性的修复,我跟工人们说了声新年快乐,发一条朋友圈,许下近年来最朴实的愿望,愿新的一年风和日丽。这个愿望虽然朴素但似乎比炒股致富更不切实际,于是我把愿望又改成炒股发财,在凛凛的北风中开始提心吊胆的新的一天和又一年。
当然股市很快就给我狠狠的重重的一锤又一锤。
十年后今天又回想起来,这就是我的黄金时代?
I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young?
眼前两碗米饭,心中一粒飞鸿。
20岁的尾巴,我依然有不少大大小小切实际的不切实际的梦想和理想。我也想变成天上那朵忽明忽暗的云,想变成冬天早上树上的那只喜鹊。
我想当一个作家,把我的人生感悟写成小说作成诗,小说抽象梦幻但要反复描写我家背后山上开着的淡紫色的麻麻花和红色的山丹丹,告诉人们那是我的精神家园。
我想当一名歌手,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唱一首perfect一首回到过去,告诉粉丝我爱他们。向他们描述当年暗恋我的女孩们,她还是当年的样子,就站在台下挥着荧光棒。忽然羞涩的扔过来张小纸条,我满心欢喜兴奋的拆开,里面说让我把数学考试选择题的答案都写下来传给她。
我想当老板,当然要土豪,土和豪形成的反差越大越好,比如开着特斯拉挎着爱马仕去采麻麻花。以前从事的互联网房地产汽车都太低端,我要做传统行业,最好是能源,劳动密集型,家族企业。我是一名红顶商人,黑白两道通吃。附近百姓都是我的员工,大卡带挂车队在路上浩浩荡荡,灰尘扬起。
众生皆苦。
北漂漂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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