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日没有回家了,说到家就不得不提到家乡的小房子,也让我想起了一些回忆,如今再忆又增了些许思乡情。家乡的房子不大,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是后面搬过去的,很小的时候爷爷带着家里人一起建的,一片片青瓦和一块块砖石垒起的墙壁里面到现在还能看见房顶上的几根木头,布满了蜘蛛网。小房子住了一家人,承着一家人的欢快记忆,如今我们身处外地,许多日子的孤独堆积成许多灰尘,只是赖着一年中的一两次长假得以回到家乡,洒扫庭除。
当然,家乡的记忆,不仅仅是小房子,因为住在那,便有了专属于那片天地的一些记忆。依旧记得小时候和邻家的小伙伴们到后山去追逐打闹。小房子的旁边有条小径,弯弯曲曲的满是泥泞和石子,硌脚得很,丛丛的小草在路边贴着墙生长。从前,后山是玩乐的场所,如今,后山是乡愁的归处。往后一有时间回家,我必会到山中走走。偶有一次,小雨过后,我在山中走,惊喜之间发现几株小白花,有周敦颐“出淤泥而不染”之象,白白净净的,不知山中经过哪位仙女被路边的荆棘扯下了一点衣布,随风飘落在此。白嫩嫩的花儿被青叶托着,由土中伸出的茎支撑着。凑近一看花瓣上的纹路简直神奇,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修长的花瓣上,如同玉盘上的银丝一般,深入化的内部,几片花瓣中间是红色的花柱,笔直地停在中间,万千银丝向其中聚拢,那花柱就像穿着白色镶银的长裙美人傲气凌人,俨然一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模样。她那高贵骄傲的姿态,洁白的躯体深深地吸引了我,世间哪能有如此洁白可怜之花,唤醒了我内心那怜爱之意。相比于玫瑰,她可能不是那么美丽鲜艳,相比于牡丹,她可能不带有富贵的美好寓意,但不知为什么,我竟是喜欢她,喜欢她于浊世之中的洁白,喜欢她在花丛中醒目地挺立模样,叫人怎能不爱上呢?于是,从家乡回到深圳的前夕,我又多了一份牵挂,往后又不知是多少日的单相思呢。
后面每次,我都寻着残存的记忆找寻那片地方,有时很遗憾,因为回家的日子错过了她的花季,有时很欢喜,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她。或许是乡村的山没有人来打理,慢慢的这片山长满了杂草,动物应该也变多了吧。可能是缺少阳光,可能是与其他植物竞争,她不再那么白净了,甚至于白裙之上还有溅落的泥土。一瞬间,我感觉心都碎了,我满心欢喜地来看望她,她却被糟蹋了,心中那纯洁的形象一瞬间就破灭了,我接受不了,但我还是喜欢她,这种纠结的心理使我昼夜不眠。一直以来,我欢喜于独享这份惬意,独享这洁白纯净所带来的爱恋之甜蜜。久久难以平复,我看着她,花儿对着我,仿佛也在与我对视。我还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份喜欢,但又被洁白之上的斑点所牵绕忧愁。说到底,这份欢喜还是无法避免,我只好忍着那心中的膈应,依旧像从前一般,时常光顾着,只是少了许多期待,没有从前那么欢喜罢了。
我可真是个大天才,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去缝补我心中破碎的美好。既然是环境导致的她的污泥,我何不把她带去深圳养着,既能解去相思愁,又能使之重新焕发光彩。言出行随,我立马行动,先用几个小盆装些泥土,在网上搜索了些注意事项,把几株面相最好的搬了进去。在行车去深圳的途中,我小心翼翼,像是守着千万财宝,亦像是呵护我的小心肝,谨慎再谨慎。幸好啊,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有惊无险地把她送到了我们家。我在阳台上选了一处采光最好,并且能够接收到雨水的地方去安置她。阳光充沛,雨露丰满,怎可能看不到从前的她呢?起先,她生长得并不好,来的两三天就已有数瓣落叶落下,看着叫人心疼,可惜。于是,一番着急之下,我病急乱投医,向网络求助,买了几瓶营养液之类的东西,不知是否是碰巧,确实有点见效。然再过些日子,这种症状又一次复发,我按照前些日子的方法再来试试,确有缓解。而缓解只是缓解,并不是根治,眼看她一天天的离开,我心中莫名感伤。
或许相比于在深圳长得白白净净,她在山野里受点污浊却健康的成长更有益于她吧。她可能更喜欢在山野里,即使是受点泥泞,但花儿天性爱山野,又怎能强求她来城市受罪呢。心中的欢喜只能留在心中,有时你不能讲出来,只是因为讲出来无济于事。默默的喜欢,保持着距离,定期回家再看看她,也未尝不错,至少我还能带着欢喜穿过小径去后山享受那份美好。我才明白,属于你的总有一天会到来,不属于你的强求不得,只可远观,勿要亵玩。这样说来也浪漫得很,为一花,行千里,趟泥过坎……
此刻的我,人在深圳,心想着家乡后山上绽放的花朵,想着她在那片丛林是否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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