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来看雪花的时候,太阳也正背倚着我休憩,七角星似的光芒打在我的金属眼架上,眸子迷蒙。
那会儿,还没等太阳升出来,雪花已是化进白棉里的几滴干涸的水珠了。
珠子,在太阳嘤嘤眨眼睛时,冷静异常,昨天它的最后一层雪片已经融化,直到光阳和风蚀,那只木讷寡言的猫头鹰,附身入了珠子的灵魂里去了。
那个来看雪花的男孩,这半年,已熬得半头白发,脸上的皮褶儿,是笨拙地疼爱他痴呆父亲的佐证,这让我想到身材魁梧的海狮,他们在海岸一带,雄壮而又笨拙地生活着。
男孩,似乎总在焦虑中度日,他平缓焦虑的样子似乎告诉病房里的水蒸汽:
“你明天要离开了,就又少了一个说话的人。”
他抚弄着病床栏杆的按钮,
“蹦吧,蹦吧…”,
带着呆滞的韵律,他停在我的镜架前,迷迷蒙蒙。
他来的那一会儿,病房只有我和妈妈。隔床的老太太已经回家去了,她是一个不愿意麻烦子女的老妇人,妇人至今仍然保留着低声说话的习惯,她羞涩却不失从容的笑容,有时让旁观的人心疼。
她跟我告别的时候,母亲背对着她,老妇人的手仍然白皙着,并生着稀落的“年轮”,她抖动着捏着母亲的下巴颏儿,告诉她:
“我要走了,
回去过年了,
你也赶紧好起来吧…”,
是几句坚决慈爱的结束语。
母亲自顾自地照旧不会理会。我试图把她僵硬的身体转向老妇,我想,她应该跟老妇附和一下,以示礼貌。半边脑壳摘去的头扭捏不动,自顾自地偏倚,靠近窗口顶头太阳光尖的方向。
站在房门前,替母亲目送老妇人离去的背影。
在太阳的背光下,她左手挽着的嫩花色的布手袋,紧贴着老妇轻巧而微弱的身影,花色鲜嫩的手袋,像是还在少女时期的老妇人,那会儿,她还没有离开黄土高坡,她的容颜,是春天般好看的绿色花蕊。
她远道而来的一生里,孕育着四个儿女,老妇是一个有福气的女人,并把平静安良的福气延续给了她身后的子孙后辈们……
亚瑟·休斯 美丽的罗莎濛文/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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