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gay』的故事——我们的青春，一定都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一个『gay』的故事——我们的青春，一定都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2018年 12月10日 晴

故事的主人公叫江枫，是我的读者兼好友，在听说我需要素材写这样一篇文章之后，主动找到我，把他埋在心里很多年的事，从头到尾和我说了一遍。

我知道为同志群体发声已经不算什么大事，甚至我们会觉得现如今社会对这个群体已经有所包容，可每当我听到一个又一个令人心惊的故事之后，我都会深深的懊恼，为什么世界会这样苛待他们。

我极力想写出每个人物背后的隐忍，无奈，自责和愧疚，可惜我笔力不够，最后甚至无法给大家展现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我真的尽力了。

不喜勿喷，恐同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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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手机里不只有陌陌，还有探探。

这些只有“正常”男生才会用的app，当然，对于探探上活跃着很多gay这个事，大家也是心照不宣了。

倒不是真的饥渴难耐，只是为了装，为了装得像一个直男，为了装的像一个“正常男生”。

只是为了掩盖我是gay这个事实，即便我不想对朋友有所隐瞒，但我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只能选择假装。

和别的男生不同的是，他们用陌陌来撩妹，我只能把它看作一个直播软件，穷极无聊的时候才会打开看一看。

但说实话，我其实心里还没准备好，在陌陌上刷到我老爸这种难以言说的事。

可这件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我的推动因素在里面，如果你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就听我慢慢和你说道。

02.

事情说起就会很复杂了。

放暑假之前，和父亲的又一次通话，还是以“你不必担心我，赶紧给自己找个对象”这个话题，争吵着结束了。

没错，是我在替我老爸的婚事操心。

十四岁那年，母亲身患肺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母亲觉得没必要再花那个冤枉钱给她瞧病。

但父亲不允，卖了杭州的房9子，听亲戚说南京一家医院做这个手术的效果最好，连夜赶了过去。

手术做完，连带着化疗都过了好几个月的光景，父亲才带着母亲回到了老家。

为什么回来？因为母亲觉得真的没必要了：“我还有多少日子好活，我自己心里清楚。”

从那以后，父亲是没再笑过的，除了在面对母亲时候的假装。

没挨过一年，母亲在那年国庆当晚去了，我被姨妈们关在房里，说：“小孩见着这个场面不好。”

我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不孝可想而知。

母亲走的很痛苦，听那晚守在房间里的亲戚说，母亲知道自己时间不久了，就不管不顾让父亲拿下她脸上的氧气面罩，吸气的声音像是破风箱，痛苦是前一秒的事，这一刻像是得到了解脱。

临走前，母亲只交代了两件事：

孩子别让他读书了，剩下那点钱你存起来，再让他学个手艺，读书没用，还浪费钱。

给孩子再找个妈吧。

03.

我最后还是知道了这些陈年往事。

父亲说：“别怪你妈，她眼光浅。”

我没有怪我妈的意思，反倒是有点责怪父亲，怪他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两件事，他一样也没做。

其实家里婶娘们给他张罗过不少“门当户对”的亲事的，但他都拒绝了。

最初我不理解，总问他为什么：“我觉郝阿姨挺好的，你不喜欢吗？”

郝阿姨是和父亲聊得最投契的一个，最重要的是她不像平常的农村妇女，只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她是个明事理的女人。

但到最后，谈婚论嫁的那一步，父亲退缩了。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父亲是担忧，他害怕将来郝阿姨带着她的孩子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会不开心，或者是郝阿姨会对我不好。

可当时我不能理解，我固执的认为自己是为他着想，但他却不领情，大概是第一次因为这件事和他闹了矛盾。

最后，父亲没有再婚，而我，也上了大学。

04.

我和父亲的关系，在我上大学这几年陷入了僵局。

僵持不下的的原因是，我觉得他是时候找一个照顾她了，而他，觉得我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每次和他通电话，都会询问我是否有对象了，我要是说没有，他会立马搬出一对道理然后让我赶紧找。

我有时候都会怀疑，每一个父母是不是都对自己的孩子抱有很大的信心，觉得对象这个事是我想找就能找到的。

后来每一次过年回老家，都逃不开这个话题。

去年年夜饭的饭桌上，我们爷俩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家常，他问我：“你不找对象，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没想在这个应该欢乐的时刻告诉他一些，他或许不能接受的事，但我也知道，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否则就是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过了十五，我要去学校了，我最后和他说的一句话是：“爸，我不喜欢女生。”

然后害怕似的逃离了那个城市。

05.

那是第一次，整整一个月父亲没给我打来电话，说不害怕是假的，我极度惊慌的度过了这一个月，直到我再一次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

“最近忙什么呢？”

“不忙，但还是有点累，最近课比较多。”

“那你注意身体，晚上早点休息。”

我们很默契的，对那件事绝口不提。

父亲再也没有，再也没有催促过我找对象了，我们仿佛回到了高中的那些日子，我依旧敦促他：“爸，给我找个后妈吧。”

这次他说：“好的。”

我明明应该开心的，但就是说不出的苦涩在心里翻涌。

父亲让我教他用微信和QQ，他学的很快，但我发誓，没教过他用陌陌。

刚放暑假，他说想我回去看看，我就想着也歇段时间，就把实习的时间往后推了十几天，打算好好陪陪他。

他在高铁站接我，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头发应该是染了乌黑的，往后梳成了背头，是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我心里蛮开心的，或许父亲是真的想开了，要给我找个后妈。

06.

晚饭的时候，我看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木讷了，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忙着回复微信。父亲好像真的变了。

我问他后妈的事情张罗的怎么样了，结果他却支支吾吾的，不敢正面回复我。但当时也没想太多了，觉得他一定是累了。

到了晚上，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无聊的从一个app看到另一个app，直到我在陌陌上刷到父亲的时候，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头像我记得分明，是父亲年轻的时候在南京总统府照的，依稀可见当年的英俊，即便是现在，父亲也是颇有成熟魅力的那种，说是很多女性上来搭讪，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儿子对父亲莫名的自信吧，就像他相信我那样。我没有问任何关于陌陌的事情，即便我心里清楚那是一个怎样的app，我其实是心虚的。

我那么希望父亲再婚，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这大概会是我一生最愧疚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在这篇文章里，我大概永远也不会说出，我其实是害怕，害怕自己永远不能满足父亲传宗接代的愿望。

从初中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同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设计自己的父亲，我知道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父亲会知道这件事，那就让父亲再有一个孩子吧，替我完成我永远做不到的事。

最后，事情按照我设想的那样发展了。

父亲订婚了，对方果然是他在陌陌上认识的。

即便我心里曾经对这个app有再多的不屑，我都会感谢它，因为它解决了我一直以来的忧虑，我真的很开心。

然而，我只希望父亲永远不会知道，我是因为自私，才做了这么多事。

就像当年在母亲身后，我是一个不孝子，而今天在父亲面前，我依旧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