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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哈萨克族巴郎子长得不漂亮，两米高个子，瘦得像麻杆，头小小圆圆，眼睛很亮很亮，看人的时候，很忠厚的样子。

（巴郎，哈萨克语，可译成男孩）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是谁家的儿子。

只知道他16岁左右，是个勺子。

（勺子，新疆话，可译成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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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在新源县则新路某十字路口开店，每天看见他从门口经过。

早晨从家出来，衣服干干净净。傍晚回家去，衣服油亮油亮。

两只粗糙的手沾满泥土，指甲缝里藏污纳垢，黑黑的十个圆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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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饮料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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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郎爱捡饮料瓶，好像出门的重要任务就是捡瓶子。

易拉罐、绿茶、红茶、矿泉水瓶......只要能卖钱他都捡。

而且捡到瓶子后，一定会拧开盖子，把里面的液体喝干净，再谨慎地收进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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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年夏天我们围坐在树下吃瓜，他从门口经过。

我爸给了他一牙西瓜，他摇头，不要。

我爸好像明白了什么，进去拿了瓶红茶。

他接过茶，拧开瓶盖仰起头，将茶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

完后拧好盖子，将瓶子放进塑料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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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郎如果在路上看见拾荒老人，会站在远处等着推拉拉车的老奶奶走近。然后将自己捡的饮料瓶拿给她。

他稚嫩的脸上永远没有忧愁，总是傻乐。

他怎么每天都这么开心。家人给他拾掇的可真利索！父母去世后谁来管他。

我无聊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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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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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郎的世界除了饮料瓶，还有件很重要的东西。

车！为什么男娃娃都这么喜欢车。

每当他看见“轰隆隆”开过的汽车，都会驻足停留许久，目送着车子消失在漫天尘土中。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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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巴郎从哪捡来个汽车方向盘，他兴奋地把方向盘举到胸前，模仿驾驶员打方向盘的模样。

假如巴郎不是个勺子，他这么爱车，肯定是个好司机吧。

他经常在汽车旁看人们发动车、倒车、停车。跃跃欲试。

但谁肯借车给一个傻小子呢。甚至巴郎一靠近车子，司机就会大声呵斥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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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天黄昏，远处突突突地开来一辆拖拉机。上面有司机大叔、满载的砖头，还有兴奋的巴郎。

（拖拉机，一种农用四轮车）

他背对夕阳，手扶护栏，缓缓站着，嘴里大声地“咿咿呀呀”叫着，没有完整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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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喜欢开车，还喜欢当交警。

有次他站在车流不息的十字路口，两只手臂学着交警横竖瞎比划。

路上的司机气得破口大骂，而他歪个嘴嘿嘿笑，粗粗的黄鼻涕快要流到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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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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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郎虽傻，智力停留在八九岁的样子。却是有个性的。

巴郎在垃圾箱旁捡饮料瓶。一个路过的高中生在背后骂他，死勺子。

巴郎楞住了，僵尸鬼似的杵在路边。我以为他会站着独自难过很久。

没想到他趁高中生不注意，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得意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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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脸懵逼的高中生站在原地。也不敢追上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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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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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的某天，我吃过午饭，没事儿朝外瞎看。

路边躺着位喝醉的扎巴依，尽管穿得鼓鼓囊囊，大冬天的还真担心他冻坏。

（扎巴依，维语，可译成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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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郎戴着小红毛线帽，拎着一袋饮料瓶从酒鬼身旁走过，他好心扶起酒鬼。

酒鬼眼睛通红，头发蓬乱，外套胡乱敞着，上面的扣子一颗也没有了，他迷迷糊糊地吼了一身，巴郎回头望着酒鬼。

酒鬼绕着很复杂的曲线走向巴郎，打了他一拳，胡乱晃两下又踉踉跄跄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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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郎一下不高兴了。

他把装满塑料瓶的袋子往地上一放，吃力地将躺在地上的酒鬼翻过来，开始摸酒鬼口袋，打算将他洗劫一空。

他一个口袋一个口袋地翻，而且是毫无罪恶感地翻。对于翻出来的物件儿，像看自己的东西似的，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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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虽已喝醉，却不至于不省人事，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揪起巴郎的衣服领子，准备教训他。

巴郎火冒三丈，一把推倒酒鬼，在他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并且吐了口唾沫。

走开几步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折回来朝酒鬼又踹几脚，才满意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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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致敬：

插图：本文插图来自网站LOFTER，作者LuZhake

（2）声明：

本文属于原创文章，故事真实。

商业用途的转载，请联系作者孙文静。否则，干到妈妈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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