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很老了,有八十多岁了,满头白发。外婆住的村子很小,小的只有十几户人家,外婆就住在村子东边最后一户,房子位置偏高 ,延伸到村子的是一条碎石小路,每逢下雨天那条路就泥泞难行,夏日里荒草铺满了小路,走的人少,路也难行,外婆很少串门,偶尔会有村里的老人来看外婆,多数时候外婆是一个人,一个人洗衣做饭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外婆的村子缺水,吃水要到好几里外的村子挑水,那时候去看外婆时,都会挑着水桶给外婆把水缸挑满,前几年村里修了自来水以后基本解决了吃水难的问题,由于水源不充足,自来水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放水,放水的时候大家就把家里的缸和盆都接满,有了水以后外婆就在院子里外都种上菜,有西红柿,黄瓜,豇豆,青菜。自己吃不完还会送一些给来串门的村里人
外婆外婆脾气很好,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这个年龄了眼不花,耳不聋也是难得。前年回去看到外婆的背有些驼了,腿也不灵活了,走路很缓慢。她这一生,总共生养了五个孩子,三儿二女,听说外公年轻时包过活儿,领着村里的男人去山外干活,后来包工包“烂包”了,付不起工钱,那些没有拿到工钱的村人到外公家把值钱的家么都拿走了,外公看着空空的房子,一嗨气,带着一家老小去山外,一去就大半辈子,后来舅舅们成家生子回到老家。外婆外公也回来帮忙带孙子,外公在回老家的第三个年头因为胃癌去世了,后来就是外婆一个住。
听外婆说我两三岁时寄养在她家,小的时候特别爱哭,外公经常背着我去采“桑泡(桑葚)”哄我,后来我被妈妈接走以后,外公把我玩过的玩偶放起来,没事的时候拿出来念叨。外公在我的印象中很模糊,只记得每次去外婆家,外婆都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听到声音就喊,谁啊?每次都能远远的听出我的声音,见到外婆都会问“吃饭了没有。然后翻箱倒柜找出几根麻花,饼干,之类的东西给我吃。
外婆外公离去一晃好几年了,外婆也那么大的年纪了,可依然坚持一人独自独居。拿她的话来说,老人的口味和年轻人不同,一个人住着清净,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小小的一间平房,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支着一个案板,放着一个水缸,里屋有一个长柜,长柜里面放着衣服,支一张小床,外婆收拾得紧紧有条。床上铺得整整齐齐,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屋外的灶头擦得干干净净,锅碗瓢盆也摆得井然有序,外婆在院子里挖了一块菜地,种上黄瓜、西红柿、青菜。外婆说,这样吃着方便。
逢年过节,儿女们归来,外婆一定要自己蹲灶头,她说,这个灶头你们不会烧,让她坐上桌吃饭,也只是一个劲儿地只管闷头吃饭,很少动筷夹菜,硬要我们对她添菜夹肉,她才肯动上几筷子。
外婆年轻的时候读过一些书,也是一个非常开通的人,从来不会指责晚辈,大家回去她高兴,不回去她也不从不说什么,她经常会说:“你们都忙,在外面打工不比家里顺便,我在家里有吃有喝的享福呐,你们都不要惦记”。现在她一个人守着那座空了许多年的房子。每次见她弓着腰身,提着两耳铁锅烧着柴火煮饭的样子,我的心就一阵阵发疼。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外婆有三个儿子,为什么不接她一起生活。后来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再说外婆一辈子争气惯了,也不想去给儿女添麻烦,只是她一个人住在那你,有个病啥的儿女也不知道。
人总是害怕孤独的,我想外婆也是一样,只是她一再克制,她不想给孩子们带来拖累,而儿女们能做的就是多抽出些时间回去看看她,同时也祈求病痛远离她老人家。
现在我总是会想起外婆,想起她在灯光下扬起风干的脸,咧着没有牙齿的嘴冲着我微笑的样子。想起她对着柜子没有内容的凝望,孤独,似夜深的寒气,日复一日,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个冬去春来。
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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