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瑜再一次看见了曾经那个让她狼狈不已的曼娀国三公主，她挪开视线，抿了口清茶。
凤汝卿这次也不知是有了前世的记忆还是怎的，除了处理起来对几个国家的态度同以前大不相同外，各国的挑衅也以高傲的姿态回绝亦或者使对方输的心服口服。
他比上辈子成长了很多。
秦嫣瑜不知道前世她走后是否又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想去了解。
却不想，这一世，曼娀国的三公主还是把战火引到了她身上。
“仁帝陛下，请问您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乐歌尔直起上半身行了个曼娀国的叉手礼，而后也不待凤汝卿允许，直接开问：“请问我华炎神州各国以右为尊，为什么您要让这位贵妃娘娘坐在右边，而让皇后娘娘坐在左边？”
凤汝卿瞥了眼面上一直挂着不满的秦嫣善，而后看着秦嫣瑜笑着说：“因为贵妃，才应该是实至名归的，朕的皇后。”
凤汝卿对下方的窃窃私语仿若未闻，执起青玉爵抿了口酒。
秦嫣善扭曲着一张脸，恨恨的绞着衣袖，觉得难堪极了。
“圣上，臣妾身体不适，想回宫休息。”秦嫣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颇为任性的开口。
凤汝卿拧了拧眉，心中暗骂“蠢货”，表面看似微微有些关怀的说：“是么？那皇后便回去休息吧。”
秦嫣瑜见此很想不厚道的笑出声，但是看着下首的众人，绷住了表情。
凤汝卿是凤妺的圣上，是天下的帝王，他可以肆无忌惮，她不行。她是皇后的时候便不行，现在更不可以。
这位穿越女可真够不给面子的，小朝会岂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宴会。凤汝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安排，这下，算是被自己的正妻下了脸面，哪怕碍于威严，也指不定回头在场的人要怎么传他呢。
秦嫣瑜轻轻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正妻，正妻啊……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做的……
觥筹交错，宴会接近尾声，凤汝卿突然开口，说是想当着各国的面，送他的贵妃一份礼物。
那一刹那秦嫣瑜怀疑自己听错了，下首的各国使者表情也是变幻莫测。
“寥落星河欲独行 不见月影，人间灯火几家明，萧萧江上风泠泠 荻花吹尽，呵手封陈题 添寒衣，若世有多情笔 笔下应如何叙。”
凤汝卿盯着秦嫣瑜的侧脸唱着，声音中含着凄凉与卑微：“梧桐半死 鸳鸯头白 新冢倚旧栖，书不尽别离 两字冰，算平生 半世欢娱皆梦里 奈我早醒，叹余生 相见杳无期，秋去逢冬来 谁与数春星，檐铃不语荒草盈，且付多情笔……”【注①】
秦嫣瑜震惊的看着凤汝卿，心头五味杂陈，最后不敢看他，更不敢看下首众人的反应，盯着面前的菜肴指尖颤颤。
说实话，凤汝卿唱的没有多么动听，这首歌是她上辈子偶尔哼唱的， 她当时唱的就不是特别好，更遑论他。且，她不知道他怎么就记住了。
可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如此的触动。
凤汝卿看着她漫上薄红的侧脸，看着她颤抖着手抿了口茶，看着她揉皱了衣袖。
他不确定，这样能不能打动她……
秦嫣瑜感受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低着头不敢去看凤汝卿的脸，她知道，她的脸八成是红的。她自己都感觉到烫了。
她一激动，正想说什么，抬起头看向凤汝卿，却发现，他的脸越来越模糊，她惊恐的回过头看向下首，整个场景仿佛被水打湿的水墨画晕染开来，离她越来越远……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秦嫣瑜艰难的动了动眼皮，看着雪白的墙壁有点懵。
大脑艰涩的运转，秦嫣瑜盯着一滴滴下落的点滴，想起来了自己是什么情况。
秦嫣善，天卜楼水卫代号五十八，前些日子有人设局欲刺杀楼主易智，她和水卫其他几个人护着易容成楼主的副楼主川释入局见招拆招，想要调查清楚是谁欲对楼主不利。
川释当时被杀手围攻，她替川释挡了一匕首，后来脱离困境，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现在，应该是在天卜楼名下的流坎医院。
“大梦啊……”秦嫣善喃喃道。
真的有这么真实的一场梦么？真的让人害怕……
那她梦里的人，究竟是楼主，还是副楼主啊……
她是不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啊……
病房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轻响，秦嫣善迅速撑起上半身盯着门口。
川释微愣，道：“不必紧张，何况还是在自家医院里。”
“副楼主？”秦嫣善看着戴着白玉面具的男人有些疑惑。她刚胡思乱想完，现在看着川释眼睛微微闪烁，视线从他身上移开，问：“您怎么……”
川释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示意她躺好，道：“来看看你醒没醒，想谢谢你四天前替我挡了一刀。”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川释轻笑了声：“不，没有谁为谁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楼内这么教，也没让你们真这么想。”他一时不知想到了何处，嗓音低沉。
“属下都懂。”秦嫣善低眉顺眼的应了声。
他们都知道，天卜楼看似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是却是这灰暗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净土。一代代楼主抚育他们，他们的回报，是理所当然的发自内心。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家。
“你明白就好。”川释点点头，问：“为了感谢你的好意，你可以同我提一个我能做到的要求。”
秦嫣善莞尔：“就像云卫十七那样？”
云十七是之前帮川释挡了子弹，川释也是允诺了个要求，云十七说想看看川释传说中的胎记，川释还真给他看了。
川释轻轻抚摸着自己面上的薄玉面具微微尴尬：“那小子不是答应了我不到处乱说么，怎么好像你们都知道了。”
“您信他的鬼话？”秦嫣善看着男人似乎有些尴尬的样子微微放松，带着笑意开口：“他隔天就对别人说了。”
隔天就对别人说，副楼主心脏处有个红色花形胎记，花有点像侧金盏花。不过听说，那花是秋福寿草，也叫秋侧金盏花。
听说天卜楼历任副楼主，心脏处都会有这么朵花，也不知真假。
秦嫣善思绪微微飘远。
“十七的嘴，早晚要让他吃大亏。”
“您不罚他？”
川释轻轻摇了摇头：“罚过那么多次，他哪次长记性了？好在人爱玩了些，做事还算可靠。”
秦嫣善点点头，这是楼内的人情味之一呢，他们这些杀手，是被当人看的，他们被允许有自己的性格。
“我帮你拔针头？”川释示意她的点滴打完了。
“呃……”刚想拒绝并喊护士的秦嫣善脑中思绪一转，说，“麻烦您了。”叫护士要么按铃要么川释出去喊，无论如何都麻烦人就是了。
“举手之劳。”川释抬起她的右手说。
秦嫣善看着他的面具，突然想，她能不能用要求换看一看他面具下的脸。
但，这是绝对的不容侵犯的秘密，不可能的。说不定还会引起副楼主的嫌恶。
秦嫣善有些遗憾的想。
【注①】：这首歌名为《多情笔》，演唱：Winky诗，作曲 : 萧然，作词 ： 清彦，策划：清彦，监制：情桑，编曲：石慧峰，混音：Lynn，海报：千默。歌词我未曾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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