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立平的父亲,从老一辈作曲家身上,再次印证了艺术要服务于人民的真理。他带着王立平到北京街头,让没有吃过小吃的王立平,走出象牙塔,接触劳动者。
那时他才恍惚建立了一些概念,就是作曲这个职业究竟如何工作,如何算好水平,一个曲子如何算好作品。这些看似平常的观念,对一直在校园里接触严肃音乐和自认为音乐是阳春白雪的王立平而言,竟是耳目一新,如醍醐灌顶。
因为王立平在学校怎么也写不出满意的曲子。有了这次体悟,他开始了大量接触民间作品,大量阅读各类书籍。他说,中央音乐学院的美术藏书和音乐藏书不相上下。在音乐学院四年里,王立平如饥似渴地读完了大部分绘画和音乐艺术门类的书籍,不仅奠定了雄厚的东西方艺术理论基础,更大开眼界,从其他的领域汲取了宝贵的营养,简直就是大踏步跨界学习,全领域通识成长。
渐渐地,王立平懂得,如何从一个听者的角度出发,思考音乐的创作。这个转变,直接奠定了他以后的创作走向,即雅俗共赏。他说既要知道老百姓喜欢什么,还要知道老百姓有可能喜欢什么,以及老百姓还应该会喜欢什么。由此,我也不难理解,王老师的音乐,都是词曲一体,独立完成,且过耳不忘,穿越岁月,还能不断听出新感觉。
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后,王立平满腔热情,正要开始创作,却不幸遭遇文革。那段岁月的艰难,矛盾,无奈,痛苦和迷茫,对一个刚从艺术系毕业的年轻人来说,其造成的身心之扭曲,可想而知。
他说他关进牛棚,于被贬入社会最最底层,接触到了人性中最黑暗最绝望的部分,也最近距离地接触到社会的最大多数劳动人民。粉碎四人帮后,他的音乐从被迫写成不紧不慢,不高不低,不阳不阴,到可以自由发挥写成积极阳光且可以挥洒个性的音乐。他痛快极了,《太阳岛上》正是这样一个承载了他的积郁,为他释放内心无限压抑的作品。有趣的是,王老师没有到过太阳岛,这首作品却鼓舞了无数年轻人前往东北,寻找希望。虽然真实的太阳岛没有王老师歌中描绘得那般美好,但曲中的精神,用现在的话说,已经完美地为当时的社会熬了一锅大补的鸡汤。
我印象很深的一次创作是他谈到为香港电影《少林寺》创作主题曲的过程。当年他飞到香港,跟导演谈电影音乐,由于少林寺地处河南,让人很容易就想到用豫剧的元素进行创作。王立平很快就写了一首《牧羊曲》,讲到这段,可爱的王老清了清嗓子,在观众热切的鼓掌声中,为我们演唱了当年那个豫调版本的《牧羊曲》。活泼俏皮,好听极了。但王立平随即就觉得不对,这电影要播放给全国全世界的观众,不是所有的人都懂豫剧,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豫剧,这还其次,最最重要的是,影片讲述的是唐朝的故事,那时还没有豫剧。这是他坚持改掉了那个作曲的根本原因。
说实话,《牧羊曲》是我特别特别喜欢听,也喜欢唱的一首歌曲,总觉得这是一首,我没有出生就会唱的歌。妈妈后来告诉我,那时我还很小,但大街小巷放着影片中的两首歌曲,十分脍炙人口。但我好奇的是,无论词还是曲,都完美得让人惊叹,唱起来舒服得让人忘记现实。
王老介绍的另外一首作品是《驼铃》。我没有看过那部经典的电影,但依然在他诉说时流下泪来,只因他念到: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茫茫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他描述着大漠清冷,以及两只大小驼铃,叮咚响起的情景,我也完全能让精神穿越到那个时代,去感受两个战友之间真挚无暇的情感。
邓颖超接受纪录片拍摄邀请时,摄制组想拍一段邓大姐怀念总理的片段。邓大姐想了想说,“你们就拍我一个人听《驼铃》的时刻吧。”王老后来知道这件事时,激动地无以言表,跟我们讲到,他何德何能,有机会写了这样一首音乐,在两个伟人的时空思念里,为彼此传达着无声的想念。他太感恩上苍的厚爱,唯有多创作,才能回报这份厚爱。
未完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21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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