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看到一个关于钱穆的节目,说到其与当时主流治史者的不同,在于提倡“对其本国已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也因此为当时许多大家所不容。
当时听到这句,心有所感,不止治史,但凡文化,便应如此。
五四以来,多少治学大家,恨不得把西方科学理论往所有领域上套,凡事讲科学讲证据,初看之下,似无不可,可偏偏以此为尺,丈量中华文化,生搬硬套,总是千般不是。这自然因为产生新文化,需要破除旧文化,需要莫大力量冲破阻力,所以往往取批判与斗争的态度,就当时而言,自然有其缘由,可惜也因此,未必能够客观,其贻害,却也深远。
可曾想见,今日我们之坚持,也不过他日子孙之笑话。如此代代否定,看似发展,不过轮回,看不出其中不变之真意,有失文化传承的本意。
这大概就是钱穆特意提“温情与敬意”之所在。
任何一个时代,治学终免不了有学院一派,考证训诂种种,不一而足,他们是治学发展的根基所在。
然而,文化传承绝不等同于治学考证,若凡事总拿今人标准,对古人指手画脚,做出非此即彼的判断,而无容纳不同思想的雅量与宽容,则不免有取皮毛而失神髓之虞。
当日读老子,总为“无,名天地之始,无,名万物之母”所倾倒,后偶闻郭店楚简出土,经专家考证,推翻了此种断句方式,初时很是沮丧,可后来总觉这句就应如此断,即使古人曾别样断,那又如何?除非老子亲临,否则谁知彼老子此老子哪位才是真老子?
甚至于,千人心中有千个老子,如何是真老子,已无可考,亦无必要。对于文章的解读,自成新文章,亦在文化之中,也在传承之列。
超越世代偏见,以吾心证彼心,以吾语解汝语,常怀宽容与敬意,如此足矣。
细思之,本文也不过是“对其本国已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之心说而已,是为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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