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馨
在外的时候,我时常会想爷爷奶奶。
即使和素未谋面的老人打个照面,总由不得自己思想,这个老人身上哪一点有着爷爷奶奶的影子。
所以,眼见老人,就都多了几份亲切感。要是再搭上几句话,心里更是舒坦很多。
转身离开后,又难免再反复回味,把埋藏的记忆丝丝缕缕牵扯出来,思念就又深了一层。
上大学那会,爷爷奶奶有了座机,想他们的时候,一个电话过去,互相嘘寒问暖一番。
大抵都是“吃了么?”“吃好点”“穿暖和”诸如此类的话。
奶奶那会耳朵已经听不清楚了,说上两句话,自己也会有挫败感,索性就把电话递给爷爷。
爷爷总是着急的连连说着关心的话,劝我一日三餐,记得吃饱穿暖。
我趁着爷爷说话的空档,赶紧问问爷爷奶奶身体的状况。收到的答案不用问,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就三个字“好着来”。
爷爷知道,我爱絮叨,他总说,“费电话费的很,少说些。”我也清楚,爷爷可能随时会在我话还没说完的下一秒就把电话挂掉。
所以我们的对话说的实在紧凑,你一言我一语,节奏卡的刚刚好。
到最后,爷爷的挂电话还是会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上班之后,爷爷有了手机,就总惦记着给爷爷打电话,爷爷也总惦记着手机要充满电。
爷爷怕手机丢,出去的时候,不愿把手机揣在身边,所以跟爷爷奶奶通电话还是得像往常一样,要有个固定的点。
奶奶的耳朵一直都是听不清,寥寥数语就作罢。和爷爷通话,还是跟以前一样,说着同样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爷爷打电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我还跟爷爷说,不用那么大声说话,手机跟电话一样,我这边都能听得见。
爷爷应承着,但还是很大声地说话。
慢慢的,我发现我用以前的音调说话的时候,爷爷总是答着别的话。
我心头一惊,这才知道,爷爷的耳朵也不好使了。
从那以后,每次打过去的电话,电话两头的声调就越来越高。
直到现在,每个电话不得不喊着说。
打电话以先,要寻个安静的地方,最好是在家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喊话,不怕打扰到别人,不担心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打电话的时候,要把手机紧紧贴着耳朵,然后用另一只手捂着嘴巴,让声音尽可能地不要扩散了去。
即使这样,电话两头,还是各自说着各自的话,各自叮嘱着各自的牵挂。
我也不敢像以前一样絮叨了,因为一次说的话不能长了,说长了爷爷奶奶更听不明白意思。
电话里头还是跟过去一样,都是简单的几个字,比如“你吃了吗?”“身体好着吗?”诸如此类。
喊话喊多了,就喊乏了,也会喊得气喘。但还是想喊,就随便的喊,那边也是猜着应。
这个时候,说什么,说多长,说多久,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在说,他们在听;他们在说,我在听。
一头念着,一头听着;一头听着,一头念着。
慢慢的,慢慢的,就感觉一天中悬着的心开始着地了,着地了。
着地后再疲惫的身心都跟着踏实了,特别特别的踏实。
这一年,电话打的越来越少了,心里的歉疚和自责也越来越多了。
爷爷奶奶年龄越来越大了,心里的慌张也跟着越来越紧了。
奶奶常常说,儿孙子女,各有各的过活。
前些年说这话的时候,奶奶说的轻巧,我也听得轻巧。
近几年说这话的时候,奶奶一张口声调就变了,眼睛就跟着就红了。我也听不得了,一点都听不得了,听一次心痛一次,听一次偷悄悄哭一次。
时光清浅,岁月静好,敌不过似水流年。
惟愿爷爷奶奶被岁月温柔以待,惟愿能常听着家长里短,数着柴米油盐,细碎光影温暖相伴,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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