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猫城记》：请不要叫醒一个绝望中的沉睡者

读《猫城记》：请不要叫醒一个绝望中的沉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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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猫城记》，可能因为时时处处记挂这老舍，所以时时处处读见他的伤心模样。想到他于北京西城太平湖的纵身一跃，永远地诀别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祖国，这字里行间便都充满着哀鸣。

        故事中的“我”是从地球到火星上去的幸存者，其实势单力薄，但又是文明与科技的化身，会用枪、乘飞船而来。如果遇到一个以文明立身的国家，可能会将其挟持，作研究亦或奉为上宾以帮助研究。而猫国的人仅仅把“我”当做一个外国人，做些外国人的作用。“我”本不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可能差点就被那些鹰给吃了，但因为猫人的无知，而竟成了十分厉害的人物。

          老舍有篇《猫》选入我们的教材，从文字中也可看出他对猫的喜恶习性十分了解。所以，《猫城记》中的猫人的生活习性还是挺符合“猫”这一动物属性的。喜欢泥沙，住的房子没门没窗需从上面爬进去。在书中，有个角色叫“小蝎”，是故事中最为明白的正面人物，他说想要自己的同胞知道自己是个人。其实我们或许可以跳出故事来看，就会觉得这像是一群猫想学做人。整个故事有点像猫变异了要学人那样生活，结果因为愚昧而把自己灭绝了。因为猫人骨子里总摆脱不了作为猫的那种习性，如见了小便宜就满心欢喜，没有人格等等，所以硬的学做人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因为愚昧太明显了，所以灭亡反而是理所当然了。

        有人说着是影射（当然从老舍而言应该是预言）文革的一部作品——如果愚昧的模样千篇一律的话，但我们从其间可能更会看到“鸦片”、“殖民地”、“崇洋媚外”时期的影子。比如“迷叶”就是鸦片，全民皆食“迷叶”，在猫城中，迷叶被当作食物，可以让人心情愉悦，全国上下都拿它当宝（公使太太与大鹰毕竟是少数）。就连皇上，也深受其“害”。还有猫人对外国人的惧怕、讨好，都让我们想到清政府时期人们的窘态。这些似乎并没什么看头，都对于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有所获悉。如果看这一本《猫城记》是为了重温历史的痛，那也不是个明智之举。你不应该去听一个散文作家给你讲历史故事，因为它作为事实的呈现其实并没有那样强烈的刺激。它只是作者呈现的一个主观的客观事实。

        那我们从中能看点什么？

        我平时很少看电影，不只是因为没什么时间，而是理智告诉我，应该看喜剧片，而人性的大脑却总是渴望来一点恐怖片之类的刺激，所以徘徊不定索性不了了之。其实看恐怖片的时候，我就喜欢代入角色去感受其中的恐惧与绝望。人总是十分奇怪地，在生活中我们祈祷平安喜乐，却又想让情绪偶尔尝一尝小刺激。读《猫城记》的时候，我们跟着“我”一点点越来越了解猫国，了解猫人。在逐渐的了解中，由最初的好奇到失望，到同情，到妄想，到真正绝望。当“我”彻底绝望的时候，也是猫国灭亡之时。合上书，走进你心里的人是谁？就像看完一部电影，最后你陷在哪个角色中？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至少于我而言，这个角色是“小蝎”。

      似乎，我读这个书，就是为了走近“小蝎”的心。

      他是怎样一个人？癫狂，无所谓，当然以为自己已经心灰意冷，敷衍了外界一切的同时又敷衍了自己生命的时候，却依然难以控制自己对这个已伤他千百回的过度再抱以一片热忱。他一开始只是笑，好像笑这世上一切的“正经”——那些愚昧的努力；而后又是哭，“小蝎落了泪”；最后又是笑，笑看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逃兵。他在笑什么？他知道猫国的青年无可救药的时候只是笑，别人问到他家中的情形时也是笑，说道猫国的教育更是哈哈大笑。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可笑的。而到了政治上，“小蝎落了泪”。他清楚这个国家终将灭亡，因为连政治都这般糊涂。他死了心，决定不再管他们，不再爱他们。但当外敌侵入，他又爱起来，他做不到逃避——于是他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笨蛋，也是最大的“恶人”。他被他爱的人民所怨恨。终于，他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和那唯一爱他又同样有些愚昧的迷一起，死在猫国灭亡的尾音上。

        这本书中，似乎除了“小蝎”、“大鹰”，另外的男的都是让人厌恶的角色。而女子，作者与故事中的“小蝎”一样，都抱以极大的同情，认为女子的愚昧是不得已，而男子的愚昧无知则是自找的。而且女子的无知尚可用单纯固执来说，而男子的无知却主导着社会的好坏与国运的走向。

        现在读完书来想一想，为什么要用猫人？而不直接以火星人为人物？猫人终究首先是猫，它们而不是“他们”。我们从猿人进化而成，似乎脱离了牲畜的行列，如果自毁文明，那也会和猫人一样，囿于“猫”的圈。所以“猫”怎么成得了人呢，因为它骨子里有一种本性，却又没人格，便只能自取灭亡。而要由“猫”成人，就必须学会人格、人性，脱离本性，凭着文明而愈发像人而行。

        所以，怎让小蝎不悲哀呢？怎让老舍不绝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