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做些什么,没人知道。
阿夺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现在是暖春三月,姑娘们已经换上了五颜六色的裤袜和纱裙,飘扬在春风里。 阿夺套着一件棉衣服,宽松的裤子里面还有一条保暖的秋裤,没怎么见过她换衣服,整个人素面朝天,每天背一个旧的书包,很重的样子,坠得阿夺肩膀仿佛都要陷下去了。不算邋遢,但也说不上多齐整。每天手里捂着一杯滚烫的豆浆出门,她好像很怕冷。
阿夺每天都走同一条路,但她不关心路边的树是不是抽芽了,还有那些叫不上来名字的粉嫩嫩的花朵,阿夺会绕着走。她总是喜欢低头走路,注意着脚下灰黄的落叶,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都是破碎的声音。也是奇怪,好端端的春天,干嘛掉这么多叶子呢。
阿夺不喜欢吃东西,瘦得像营养不良的苦孩子。但她每天要喝很多东西,早上一定会买一杯豆浆,早餐店的老板是认识她的,见她过来,先问:“还要豆浆吧?”
到了图书馆,冲一杯咖啡,写到肚子饿了,喝一袋牛奶,牛奶是她自己带来的,天冷的时候会很凉。
阿夺刚来的时候,天气还是很冷,总是下雨,坐在图书馆里,手是木的,脚是凉的,凉透了。
几乎没人听见阿夺讲过话,偶尔听到一次,是那种很久没有与人讲过话的、干涩的哑嗓子。
阿夺每天路过某个名人的故居,天气好的时候,那条旧巷子里里外外都是人,有外地来的旅游团,也有本地的学校组织学生过来参观学习,阿夺走路不大爱看前面,走着走着就撞进人堆里,各种各样的脸混杂在一起,年轻的,年老的,持枪而立的军人在路边维护治安,大巴车司机蹲在车的阴影里啪嗒啪嗒抽着烟,大小学生叽叽喳喳说着课文里的内容,旅游团的旗子和印着不知道什么字的红帽子挤在一起。
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阿夺有时候会坐在河边的石凳上,发很久呆。有的老爷子从她身边走过,还要一直盯着她看,然后用鼻子哼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坏意思。
看河边墙上的青苔,看青砖绿瓦,看白花花的墙面,小小的桥,小小的船,船儿水上过,阿夺都会用目光送去很远。有时候会听到不知哪里飘来的绍戏,是那种老式收音机,伴着沙沙的磁带,转出来的声音。
阿夺每天都回去很晚,有时会带着一身烟味,睁着木木的眼睛。她也不干什么,就是在离住处不远的地方坐着,那里有一个大石柱子能挡住她。
久了能看到石柱子后面晃动着黄亮的烟头,薄淡的烟雾很容易就散了。阿夺抽烟很凶,一根接着一根,像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偶尔阿夺会喝点酒,最多是两罐啤酒,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味道并不好,还要涨肚子。喝完把烟头一个个扔进瓶子里,再把瓶子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背起沉重的书包,朝着那扇漆黑的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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