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中午,人们都去午睡了,衬托着蝉鸣声的院子静静的。这时,偶尔传来的吆喝声过后,显得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这是我小时候的情景。现在大家都住楼房了,小区里中午也会时不时地传来吆喝声,比如“棕绷坠(音dui,浊音)肚拉拉硬——”、“换煤气哦——”……但现在的这些吆喝都借助了现代化工具,事先录好后用小喇叭播放。不像我们小时候,走街串巷的小贩都是边走边喊的。不过,这些午间的声音,一定会是儿子将来回忆儿时不灭的记忆的。
小时候,经常来的,是磨剪子铲菜刀的。只要听到“磨剪铲刀铲哇——”的声音,家家户户都会拿出大把各式的剪刀和好几把菜刀来。那人便会在院子里放下担子,拿出磨刀石。然后要来一盆水,边磨边洒水。磨好后,再用榔头在松了的剪刀中间的轴上砸几下,这剪刀便又锋利如新了。菜刀则稍有不同,记得好象特别钝的刀,先要用一个比刀要硬的金属铲在刀口两边铲上几下,然后再磨。这也是说“磨剪铲刀”而不说“磨剪磨刀”的缘故吧。
磨剪刀此外,就是收破烂的,吆喝起来是这样的:“破烂破碎巾好卖——”。过去真的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卖的,旧衣旧家具之外,连桔皮都可以晒干了卖给收购站,去做中药或香料?反正不像现在,要不断宣传垃圾分类。因为可以卖几个钱,什么东西都自己分类了。说句题外话,那时连屎尿都可以卖。农村集镇,会有农民上门收,城里则由环卫站统一处理,然后由居委会按人头发放卫生费。现在,因为农村里化肥方便,小区里是要按月向住户收取卫生费的。
另外,还有上门补碗补锅补水缸的,怎样吆喝记不得了。只记得补铁锅要用铜,所以旧铜钱、子弹壳都成了宝贝。小铜匠将铜放在炭炉上的坩埚里熔化,然后用团破布猛地按到铁锅的洞口,两边一按,便补好了。
补锅对我们小孩子来说,最吸引人的肯定是吃了。卖酒酿的,女声拉腔地喊“白酒——酿啊——”的吆喝声,至今仍学不了。(最近听小区里有人卖酒酿,但喊起来就是没有哪个味道)换粑糖的担子前肯定围的人最多。拨浪鼓一转,便围上一大群。粑糖就是我们说的麦芽糖,圆圆的一个大糖饼,拿两片铁片一敲,就凿下一片来。可以花钱买,也可以用鸡毛、骨头、牙膏皮换。有些孩子贪嘴,便将家里没用完的牙膏挤掉,拿牙膏皮换糖吃。当下吃了甜头,晚上可就有柴“吃”了。
废品换糖那时候,走街串巷的小贩,都可以直接到院子里来的,谁家的门都不锁,更不要说像现在一样防盗门、防盗窗将自己关的严严实实的还怕小偷跑进来。不过话说回来,那年月哪家又有多余的东西怕偷呢?那时的乞丐也比现在的让人喜欢。上门的只要给吃的就高兴极了,不像现在,光要钱不要饭,钱给少了还不要。记得有个盲人,我们都叫他“小花眼”,每个月哪一天到哪个院子都是固定的。这样,每个月只来一次,不但不让人讨厌,而且只要他一来,就突然记起那一天的农历日期了。
儿时的回忆总是美好的,我们总有很多东西可以玩,总有很多事情可以让人快乐。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但孩子们似乎除了电脑、电视之外,来自外界的乐趣却很少了。
(登载2008年11月7日《今日临海》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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