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看完（十六）

千万别看完（十六）

“不知道薛总这个决定通知夏总了没有？”杜卓问，

“没有，散会之后我自会通知夏总，如果您愿意也可以帮我代劳。对了，还有如果法务部的工作不是特别忙，我希望苏丁寰可以兼任设计部总监，至于杜卓降为副总监，辅助工作。我这个决定完全是为了公司的效益考虑，你们也不用带有个人色彩跟我过不去，对我而言谁做什么职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的长久发展。”我说完了直接走出会议室，耽误太多时间只会让他们多生是非。

回到办公室冷静了一会，苏丁寰的提案很合我心，杜卓的设计也的确不怎么样，但是我的决定还是有些草率，我的所谓为公司效益考虑也只是个搪塞的借口。设计部总监是一个身居要职，又不用东奔西跑的职位，而且公司从来没有过可以兼任两个部门总监的前例。正琢磨着，MSN就蹦出来了夏总的视频窗口。

“你有什么要和我交代的吗？”夏总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正准备休息。

“我想已经有人替我交代过了。”

“我没有听信杜卓的片面之词，我也问了安心全过程。我问你几个问题，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她喝了口水，“首先苏丁寰能不能胜任这个职位，我见都没见过他，但是看过他的简历，他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这个案子对公司非常重要你也知道，设计这个环节不能砸锅。我认为应该让杜卓负责，苏丁寰可以协助，毕竟需要这个经验丰富的人来掌舵。其次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请你注意你和你每一位下属之间的关系，团结和能力同样重要，你必须学会合作。明天给我发一份报告。”没等我反应过来视频窗口已经关闭，夏总一向是这么雷厉风行，我已经习惯了。

晚上十点钟，我胃口抽搐着疼，蜷缩在办公室沙发上，用毯子盖着胃口。苏丁寰端了杯热水进来，倒掉了我的咖啡。

“犯胃病了吗？”他轻声问，我点点头。

“今天你在会议室，额，”他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会，“为什么那样做啊？”

“我记得你原来说过你喜欢画画，喜欢设计，我想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支持你的梦想。当律师也是你想做的。”我看着他的眼睛，说的很坦诚。他的目光有点躲闪，没再说话。办公室里寂静的让人害怕，我先开口，“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

我鼓起勇气问了他一个特勇敢的问题，“你，有男朋友了吗？”

他没回答我，直接走出办公室。

当时我就无法再继续工作了，这个表示算什么？有还是没有？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吗，那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承认，他应该明白，只要他开心，我不会有任何的纠缠。还是他心里是有我的，因为他的眼神，好像不会骗人。我把自己陷入一个思考纠结的怪圈里一直想到头快要炸开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自己的独居和人海的漂流已经养成了我冷静和理智的习惯，原来只是没再出现那个让我抓狂的人。

接下来的每天苏丁寰完全沉浸在这个案子里，大部分时候我下班时看到他的办公室都还是亮着灯。透过门缝里的灯光，我看见他戴着黑框眼镜低着头画画写写，白衬衣的袖子挽起来，有时候会把留海揪成一个小辫在头顶看起来很可爱，有点像wifi信号。我每次都敲敲门提醒他别太辛苦，明天再做。他总是说忙完这点，我问他用不用我陪他，整个公司只剩他一个人，他笑笑说还有保安呢。

中午的时候他总是一边工作一边吃7-11的盒饭三明治，我邀请他和我一起吃法国菜，上学的时候他很爱吃西餐，但是因为我爱抢单的大男子主义，又没有什么钱，他从来都只是陪我吃麦当劳。但是现在的他也只会笑笑说没时间了，有机会的。我很想跟他说如果可以陪我吃饭，时间永远有，案子可以无限期延长。但是我不敢，不敢表露除了同事之外的任何关系的企图，小心翼翼的怕把他吓走。

我给安心的固定任务就是每天早晨买好豆浆油条放到他桌子上。但是他从来没吃过，每次都放在茶几上放到转天再扔掉，他应该能猜到是我让买的才会这样。因为数年前的每天他都是这样吃着我买的豆浆油条。

因为工作需要一起研究图样的时候，他总是需要别人在场，哪怕让前台在这端茶送水，他都拒绝单独和我共处一室，即使当时的我满心只有工作的事。

在我又一次在下班时间在电梯口看到王约涵拉着他的手进去的时候，我躲闪进墙角，背着他流了两行眼泪。

我想他心里始终是恨我的，我们之间相隔的岁月就像一道道抹不平又跨不过的沟壑，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再也回不到最初。也许人类最大的劣根性在于贪婪。在没和他重遇之前，我告诉自己哪怕能见他一面，有他一丁点的消息都知足了。但是他现在每天都在我的眼前，会对我说话会对我笑，只是和以前感觉总有哪点不对，也许我们之前隔开了太长时间，7年未见我魂牵梦萦的那张脸。坦白讲，我还是很想和他在一起，想让他每天对我一个人笑，每天在我怀里笑，爱也会渴望回报。

我着急打印一份扫描件，但是打印机打出来的黑一块白一块，我一通猛敲都没有反应。我跑到办公区用共用的打印机，却听见拐角的休息区有几个女员工叽叽喳喳讨论我。

“薛总有没有女朋友啊？”

“肯定没有啊，要不谁会天天工作到这么晚。我男朋友要这样我早发飙了。”

“奇怪的不是他没有女朋友，是他一直都没有女朋友诶，从我进公司开始。”

“有可能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谈恋爱，啊，难不成是那个功能不行。”伴着一通花枝乱颤的笑声，“应该不会吧，他有肌肉诶。”

“这和肌肉没关系，还有一种可能啊，他是gay”……

我一般只对公司业务的事情操心，一些闲杂小事很少过问，但是现在亲耳听到几个员工讨论我行不行的问题我也是无奈了。我刚要出去，看见苏丁寰在咖啡机那呆立着，几个员工的对话他应该都听见了。我故意放大了声音吼了一声，“我办公室打印机坏了，谁给我打电话找修理工！快点！”我看见几个三个女员工吓呆了，面面相觑站在那，其中包括财务部的文员沈映。

因为财务部是个单独的部门，所以平时工作上和沈映接触不多。但是还是会在年会和公司活动中有交流，她总会故意往我身边靠近，刚开始我不以为然，只当是我自己想太多。但是无论人再多，她都一定会挤开别人坐在我旁边，邀请我和她合唱，跟我一起喝酒，我的朋友圈所有动态，就连转载一个新闻她都会秒赞，我也不会拒绝，偶尔和她一起开玩笑聊天。

“给，是你的吧，扫描件。”

“放这吧，你不用自己送来。”

“嗯，你是gay吗？”

“你觉得呢？”我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

“当我没问”，他耸了耸肩，

我握住他的手臂，凑近他的鼻翼，能感受到苏丁寰轻微的阵阵呼吸，“你是我就是，”他往后退了一步，“一直都是这样，你是我就是。”我再次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