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天好像破了个洞,雨一直不停。平日跑步的河堤被水漫了,把圭塘河边小区居民回家的路也给断了。住在城里,除了街道的漫灌,倒不用担心洪水。这样的洪水,放在四十年前,就是逃难的日子来了。
想起小时候在乡下,每年都会为发洪水而担忧,至今记忆犹新。今年的新闻还没有听到关于老家涨洪水的消息,依然担心,让先生打了电话回去了解,婆婆住在乡下,万一有洪水还是早点离开的好。还好,老家一切正常。
儿时的家乡,就是一座水里的村庄。一到夏天的涨水季,大家就忧心忡忡,提心吊胆的,每天都在关注大堤的状况。一旦听到水快漫过大堤了,大家便开始收拾细软,往外去投奔亲友,也有没亲友可投的,就自找解决办法。邻居大叔就属于这种自保的。
他们家的方法就是:扎排。就是用很多根木头扎成一个大木筏,类似于当船用吧。洪水来了,一家人可以在大木筏上避难。不过还好,他们家每年都扎,但每年也都没有派上用场。他们并不为辛苦扎排而遗憾,反而很开心没有用上。一旦用上,那就是灾难临头。洪水一旦来了,会把一切冲刷干净,到时候,一切就要从头再来。所以,宁愿白扎了,也不愿用上。
印象中好像是1982年,那年的洪水似乎比往年要猛一些。村里的男人都上河堤上去护堤了,家里只留了老人、小孩和女人。其实每年秋天,都在修堤,河堤的稳固决定着几个村老百姓的安危。大家自觉去义务修堤,但每年还是岌岌可危。那一年的水太大,感觉河堤会承受不住,一旦河堤溃了,几个村子就会变成一片汪洋。
人们忙着转移,我们家投亲也找不到合适的亲戚。我家也是肯定不会扎排的,没有劳力,我爹这种时候是没法顾家的,从早到晚的守在大堤上。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坐以待毙也不行。
母亲便想到要把我们送到一个堂姐家去,她家住在邻村的大堤边。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一旦“溃院”,至少可以逃到堤上躲一躲。我现在揣测是这么个意图,当时母亲怎么想的,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太小,还轮不到和我们商量。
那次逃难的场景,至今有两个画面让我一直难忘。
父亲早早去了大堤上,母亲忙着收拾,先把奶奶和小妹送到堂姐家。着急忙慌地也顾不上做饭了,我和大妹一直饿着肚子。中午,我们跑到一个队里住着的五伯家,寄希望能混到一点吃的,但希望破灭了。
我们俩回到家,大妹饿得不行了,指着灶台上方挂着的一个竹篮,妈,那里面还有根黄瓜。
黄瓜当时肯定是吃了,但在我的记忆里没有留下印象。
晚上睡在堂姐家,我们姐妹和奶奶挤在一床。妹妹说,奶奶,这个蚊帐怎么这么黑呀,还有这么多补丁。奶奶连忙压低嗓子,快别说这种话。妹妹太小,哪懂这个道理。我比她大了几岁,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堂姐婆家条件不好,我们这也属于避难在人家,自然是不能挑剔条件的。
第二天,河堤没有溃,洪峰也过了。我们又回到了家。此后,不管再多大的水,我们再没有出去避难过,好在也都有惊无险,安全无恙。
1998年家乡的洪水惊动了全国,但那次洪水在离我们几十里外的镇子,我们乡反而无事。
参加工作之前,在老家生活了二十来年,为洪水所扰的日子不下十年。
那些年,因为洪水,真是无比恐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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