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一个人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已经一个月，偶尔收到风，如的信息，是在她们三个人的微信群里。总是风，说一些她和一个男生的故事，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她似乎情绪很丰富，蓝一遍遍说，但是说得多了，未免懒得动嘴。风她，似乎总是很有想法，她总会说自己很好，或者会很好之类的。
蓝很想念如，但是，从来不会告诉她。蓝从来不会单独发信息给如。她们三个说的最多的是，都是风的心事。蓝一直会出现在群里，是因为如在那里，那里，是她唯一还能和如有一丝连接的地方。
蓝始终以为，如可能不喜欢她。
“有时候会突然怀疑自己的存在，世界的存在。”如说。此时，风已经睡了。她继续说，
“我现在看开了，无论怎样我们都永远不会知道真相的，所以我也不想追究了，因为我们身在其中，还不如活好每一天，尽量让自己开心。”如突然一连串说出这么多，一反常态的。
“开心？不追究，可以开心么？”蓝追问。她其实听到这句话，心里是有点难过的，她和如，当初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她们彼此都喜欢追究，深究，如今，如说出这样的话，以后，蓝，和她还能继续交流下去么？蓝有点担心，至于担心什么，她说不上来。
“我更愿意去改变，而不是追究。”如说。
“我的理智还没办法终止，我没办法。”蓝说。
“我不觉得那是理智，恰恰是感性，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像你说的沉溺吧！”看到如发来的这几行字，蓝脑袋翁的一声。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理智，很清醒的人，但是，反过来想，其实最深的沉浸在梦境中的人。
“我懂。”
“怎么讲呢？其实挺纯粹的，纯粹的有些美，但这样的美，担负着太多的痛苦，让人难以承受消化。”如又说。
“我觉得，我的生命里注定多半是重，我没办法轻，那样才会让我痛苦。”
“是你不习惯轻，也不愿意轻，因为只有重，才会让你有活着的感觉，你要通过那种方式不断地刺激自己，以证明自己是活着的，会得到一种无比的满足感，痛并快乐着！”如总是这样毫不留情，一阵见血。蓝哑口无言。
“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痛苦，也许只是别人看着痛苦。”蓝说。
“你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了。”
“那你知道自己的痛苦么？”蓝反问。
“我知道啊。”
“我也知道，那种感觉像身上的皮肤被切割。”蓝说。
“不过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能让你愉悦，那就这样吧。”如说。
“我给你的感觉真的很痛苦么？”蓝追问。
“你的眼睛给我的感觉。”
“我现在没有了那种感觉。”
“可能你换了环境变好了吧。你知道么？那时候，我的真实感受，你的眼睛让我觉得你的心灵在哭泣。”如说。
沉默了许久，蓝没有说一个字，对着小小的手机屏幕，夜，安安静静的，同屋的女孩已经睡着，均匀地呼吸，发出轻微的声音。蓝侧卧着身子，一动不动，顿时，她觉得身体里的每一条神经都被牵动，身体微微发热，脸颊稍稍压迫感，那是眼泪划过的体感。
蓝哭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个人对蓝说这样的话，身边的人，她们总说蓝很优秀，蓝很努力，蓝很用功之类。回想那段时间，大部分时候，蓝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她很难过。但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一切，她自己独自承受。
“蓝？我说的没错吧？”手机又亮了，是如发的消息。泪湿了被子，蓝发过去一句话，
“你曾经说，如果我一直那个样子，你会远离。”自从如说了这句话，蓝心里一直默默记着。
“这么说可能不太好。那时候我都清楚，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怕我误导了。反正，我确实冷酷，但也确实不忍心伤害任何人，这个你懂的，你变得好了我就放心了，我希望你能变得越来越好吧！”如说。
“只是看着冷酷罢了，懂。”蓝顿时感激地不知该说啥。
“很怀念在一起的时光，去酒吧，去唱歌，无所不谈，尽情的释放，一段美好的回忆，人生一段别致的风景，我想你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如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她很少这样子说话，蓝完全相信她是发自内心的。
忽然想起那天早上，如打电话给蓝，说在楼底下等她陪她一起去医院，蓝推辞，如不容商量，说自己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如她，总是这样。
前些天，蓝在群里说，有人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如说挺好的。蓝说是。蓝她，没办法轻易地喜欢一个人，甚至爱上一个人。因为，如至今还是一个人，在那座城市。
如，你是我最远的家人。这一生，都不想失去你。蓝总是在心里默默对如说。
那一晚，蓝又想起如的眼睛，清澈，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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