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屋里午睡,宋宝同学不知怎么跳进来,把我摇醒,悄声说:走,趁父母不知道,咱俩去山里抓跳免。
我一脸惊讶,说宋宝你胆太肥了吧,上山里万一碰着吃人野兽,咱俩不得完蛋呀。上两天老宋头和老王头放羊,老宋头放的羊群来狼了,老王头发扬风格帮助驱赶后,回头一看自己的羊群被狼咬死两只。兔子比狗都跑的快,上哪里抓呀,抓住了吗?看都看不见。
宋宝大眼晴眨了眨,说一切包在我身上,你跟着就行了,比惊险大片还刺激,还有意想不到收获。
我竟然忘了可能出现的危险,脑袋一热,同意了。走时,宋宝妹子宋芸看见了,也欣然前往。
我们穿行在树木和草丛间,明亮的阳光在树的空隙间一跳一跳的,一如天真烂漫的我们。天气酷热,我们都穿着衣裤,主要是怕树木草丛刮身子和蚊虫叮咬,另外穿长袖衣服还有特殊用处。
约有半个小时,我们才穿出树地,眼前出现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岗,我们登上去,往下一看是一条深沟,再往沟里一看,我们仨几乎同时惊叫起来。
沟里有三只憨态可掬小狐狸,在茂密的草丛里尽情追逐跳跃,嬉戏打闹。我们满脸惊奇,看了一会,宋宝说走吧,别误了抓跳兔时间。
此刻有两头恶狼就在附近,我们全然不知。
我们东找西寻,最后来到一块平坦的坡地上。宋宝突然停下来,示意我和宋芸不要说话,摆手把我俩叫到面前,用手往地下一指,说这里有跳兔。
我俩一脸茫然,发现地上什么也没有。
宋宝告诉我们,咱们脚下被浮土堵上的洞就是跳兔伪装的洞,洞前边左中右三个地方略微隆起的一小堆浮土是烟筒,中间那个伪装的烟筒是假的,不用管,两边的才是真的,只要咱们从洞里惊动跳兔,它就会从左右任意一个烟筒逃脱,这就是所说的狡兔三窟。
宋宝找来两块大石头,把左边的烟筒盖上,让宋芸坐在上边;把右边的烟筒扒开,露出一个小黑洞,他脱下上衣,把衣袖一头系上,一头扣在烟筒口上,告诉我小兔一上来就迅速抓住,不要贻误战机。
他找来一根长长的树棍,一边往洞里捅一边高喊,快出来,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
我紧叮着衣袖,突然感觉脚下有咚咚声音,衣袖里有东西猛地往上拱动,我用手紧紧掐住底部,宋宝宋芸也快速冲过来帮忙。我们打开衣袖,一只小兔睁着惶恐的眼睛,身上的细毛柔软洁净有光泽,煞是可爱。
宋宝说,咱们再捡点蘑菇回去。草地上都是白蘑,白净净的;刺树地里都是黄蘑,油汪汪的,一会就拣一袋子。
这时我发现蔚蓝色的天空上,有一群大雁鸣叫着,排列有序的飞过。天空下边东北角的草丛里,有一大一小两头狼。大狼是母狼,犬蹲在地上看着小狼,小狼围着大狼转圈撒欢。我拉过他俩,用手轻轻一指。宋宝宋芸一看,脸色焟黄,张开的嘴久久合不上。
宋宝埋怨我道,就怪你来时说不吉利话,什么羊群来狗来狼的,看,说啥来啥,以后上山里不能乱说。
我吓得直哆嗦,但不忘回怼他:难道我说奥特曼,也能把奥特曼说来?
宋芸说,太危险了,扯别的没用,赶快跑吧。
宋宝说,不能跑,一跑狼发现就得追,越跑它越追,咱仨跑不过它,弄不好还会把别的狼招来,狼都是通气的。
我说怎么办?放一堆火吓走它,我带打火机了;或者咱几个爬树上,等待过来人救援。
宋宝说你的办法比两岁小孩还幼稚,咱仨就不慌不忙的往回快走,你俩跟着我就行。
宋宝在前,宋芸中间,我拎着装跳兔的衣服断后。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步伐轻盈,一点也不觉得累。就是总觉得狼在后边追上来了,想回头又不敢,心里咚咚乱跳,象敲鼓一样。
终于走到了村子口,我才大胆往回一望,除了绿绿的草绿绿的树,后边什么也没有,悬着的心放下了,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瘫坐在热得发烫的沙土地上。再一看小跳兔,竟然很佛系,眯着眼晴一动不动。
宋宝说,宋芸来时比谁都慢,往回跑时比谁都快,跟兔子似的。就是乱跑。
我说,这叫做饥不择食,贫不择妻,荒不择路。
宋芸说,错。这叫有压力才有动力,有动力才能进步。
宋宝说,把跳兔放生吧!
什么?我和宋芸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冒这么大危险抓来的,还放走,图个啥呀?简直是愚人节的玩笑。
宋宝说,你没看它肚子吗?
我俩异口同声的问,它肚子怎么了?
宋宝说,这是一个孕兔,肚里有好几个宝宝。咱们家的环境不适合它生长,要是兔妈妈死了,兔宝宝也全报废了。
我想起古典小说上常说的一句话,我家中有八十岁老母没人侍候,你杀我一个就是杀两个,认为是同一个道理,欣然同意。
宋芸也严重支持。
我们把跳兔放生了,看着它带着圆圆滚滚的肚子一路自由狂奔的样子,我们眼里都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文/高立新2021年4月上旬写于阜新市细河区龙畔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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