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行影
2019/7/9.星期二.阴雨
一直下雨。女儿站在紧挨着窗户旁边的一张皮质靠椅上，探出窗外的脑袋向上仰起，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妈妈，下雨是太阳公公流的眼泪还是就是下雨？
太阳公公流的眼泪，真是形象。我意犹未尽，沉浸在她的语境里面。
她接着说，这天气，肯定是天上的神仙们打架了，他们两败俱伤，痛苦不已，伤心地落泪了。
一个四岁半的小女孩用她的语言阐释着她对雨的释义。她有她的理解，想象及世界。
我从不去打破，任其异想天开，多美好的丰富。
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是非对错的评判及界定。只要遵守公共的秩序和准则，没有影响到他人，任其翱翔。其乐无穷，何乐不为？
没有想象的生活将是多么匮乏，枯燥，无趣。
她的世界何其丰富多彩。哪怕只是下雨，也能浮想联翩，充满诗意，意犹未尽，我倍感欣慰。
不枯燥乏味。即是美好。
她的情感细腻，真实，毫无矫揉造作的灵动之气，层出不穷的见解，犹如千年冰湖的气息迎面而来，让人浑身透凉，耳目一新。
有次她和宿舍后面的两个女孩一起，她们伏在我床前的一张桌子前描摹字贴。熙熙攘攘探讨着她们的见解和认识。我躺在床上休息。忽闻女儿流露心性的欢笑，她忍俊不禁，这都是什么啊。她望着描摹字贴，密密麻麻的字体，仿佛发现一个新大陆。那些跃然纸上的字体于她来说是“东西”。没多久，她发出哄堂大笑，哈哈哈，笑声肆无忌惮，悠扬绵长，小内裤啊。她身旁的一位小姐姐扭头看向她纠正道，那是凹字。我明白真相后，忍俊不禁，哑然失笑，笑到肚子抽筋。
多可爱的小女孩啊。她的想象力真是我所无法企及的。她认识事物和看问题的角度多么纯真无邪，一针见血，令人倍感意外。
我对她的好感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这些欢声笑语成为我和她之间的联结。不可替代。也只有我懂。
怀她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如书上所描绘的那般即将成为母亲的那种美好和幸福感，只有恐惧。那时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巨变让我措不及防。一直被焦虑和不安笼罩。
生出来后，对她也完全提不起兴趣和好感。觉得她是大麻烦，让我受苦的罪魁祸首。没有厌恨已经足够好。那时和她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整个月子里面都是她爸爸在操持，面对她的哭闹，我无动于衷。帮忙想都别想。
那时她的哭声，我完全没有感觉，仿佛那是一个和我无关的人的失声裂肺。
满月后，她爸爸远走他乡，照顾她成为了我的义不容辞不可推卸的职责。
我和她的感情始于那时，源于日常点点滴滴的陪伴，从琐碎而建立起来的联结。
现在的她早已深入我的骨髓，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曾经一度成为我生命的主角，甚至超过我自己的本身。
我是那样冷漠冷血无动于衷的人，需要缓慢长期的穿透浸润，从而产生联结。一旦联结就会成为不可分割的自己的一部分。一旦产生了联结再分离就撕心裂肺地疼痛，痛苦不已。仿佛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完整。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兢兢业业，只跟很少的人产生联结。一旦联结就不会轻易分开。每一次的分离，犹如涅槃重生。
代价太大，也无法承担数次太多。我很少和人产生真正的联结。
我是安静，有着自己小世界的女子，所生的女儿，身上也有着我的影子。这点让我匪夷所思。不知是好还是坏？这样的人更敏感，感受比别人来得更为深刻。同时伤害和痛苦也更为淋漓尽致。幸福和欢乐也是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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