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

工友

休息的时间到了，忙的热火朝天的建筑工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在工地旁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

青年工人出来的晚了，他环顾四周发现位子都被占完了，忽然看到角落里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工人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烟，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老工人看上去五十多岁，驼背，远远看去像是类人猿。浓密的长发向上梳起，盘根错节像是一团盘在一起的铁丝网。眉毛如杂草般向外突出，精明的眼睛下面是硕大的鼻子，简直要占据脸孔的半壁江山。嘴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到青年坐到了旁边，老工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烟，递过去了一根。在一片烟雾缭绕中，闲聊开始了。

“大爷，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打工啊？”

“老伴死的早，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只好出来混口饭吃。”

“家里没有子女吗？”

“只有一个儿子，十几年前就死了。”

“大爷原来是个苦命人啊！”

“唉，命好的哪会去干这营生。小伙子我看你刚干这行没多久吧？”

“您看出来了？”

“干的久的人都熬成老油子了，也只有你这样的新手才肯傻到出死力气。”

“呵呵，我还要向你们这些前辈多学习。”

“小伙子，看你年纪也不算小，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刚从监狱里出来。”

“噢――犯什么事了？”

“在街上与人斗殴，失手杀了人，在监狱里被关了十二年。”

“巧了，我儿子也是在街上被人打死的。”

“您这是？”青年工人吃惊地看着对面。

“凶手杀人后没有一丁点的愧疚，他虽然在法庭上痛哭，但那只是为躲过刑罚所作的表演，这瞒不过我。”

“你说一个不知悔改的恶棍，只判他坐十二年的牢是不是太轻了？”老工人死死盯着青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青年工人拿烟的手不停地发抖，冷汗从背后冒出来。

老工人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能睡好。我老伴在听到儿子死讯当天就病倒了，没过几天就在医院里去世。凶手身上担的是两条人命呐！”

青年工人猛烈地咳嗽起来，似是被烟给呛到了。

“他出监狱那天以为没人会接他。他错了，我一直在旁边盯着他。我一路跟踪，没想到他居然会到我平日工作的地方来。十多年过去了，他早就把我忘了，连我坐在他的身边他都认不出。”

青年工人的咳嗽越来越剧烈，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指着老工人“这烟……”，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远处工人们看到这边的情况变得骚乱起来。老工人坐在那里抽着烟看着仇人的尸体，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