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忏悔

教堂的告解室里，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那个喋喋不休的家庭主妇打发走的牧师，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终于轮到最后一个了！

“这群该死的吝啬鬼，嘴上说的倒是好听，到了要出钱装修教堂的时候，一个个全都装傻充愣。大夏天的教堂里连个空调都没有，等有机会我就立马申请调走。呆在这个穷地方一点油水都捞不到。”牧师在心里恨恨地想道。

排在最后面的男孩走了上来，他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有着漂亮金色短发的脑袋耷拉着，浅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满是忧郁。

牧师整理了一下衣襟，以温和长者的语气问道：“孩子，你有什么问题吗？”

“尽快打发走这个小子，好让我赶紧离开这个火炉一样的地方。”他心想。“回去之后要做什么呢？对！先洗个痛快澡，也许还可以来一杯威士忌。”

“神父，上帝真的可以宽恕所有的罪责吗？”男孩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怀疑孩子。主耶稣降世，在十字架上祂已经替人类赎清了一切的罪。只要你真诚忏悔，我主就会宽恕你。”牧师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回答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威士忌的香味，男孩的拖沓让他好不容易浮现的好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

“可是我的罪过很严重，我想上帝他老人家也许不愿意宽恕我。”男孩天真地说道。

“你要对神有信心！说吧孩子，你究竟犯了什么错？”牧师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点。

他心想：“就凭你这个小鬼还能反了天不成，无非是偷了家里的钱出去鬼混，或是把女同学肚子搞大了之类的破事。”

“今天我在学校里跟杰瑞大吵了一架，之后便大打出手。”

“孩子，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吗？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与杰瑞和好，神是不会计较的。”牧师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原来自己还是高看他了。

“可是詹妮弗老师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我对杰瑞出手，她把我大骂了一顿，还让我到墙角罚站，却对杰瑞一点惩罚都没有。这太不公平了！”

“你心里觉得不平衡对不对？那你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呢？”

“我直接跑回家里，白天家里面没人。我爸爸有一把格洛克手枪，他平常都锁在柜子里，但我知道钥匙在哪。”

“噢，上帝啊！你究竟想干什么？！”牧师忽然感觉全身发冷，事情在逐渐朝着他始料未及的方向展开。

男孩的脸上忽然露出残忍的笑容，“枪当然是用来杀人的，不然它还有什么用处。格洛克手枪因为体积小所以方便携带，我把它装在口袋里根本没有人发现。也是我运气好，当我走到教室里的时候，詹妮弗还在里面上课。我一枪就崩了她的脑袋。杰瑞像鸵鸟一样躲在桌子底下，以为我看不到他。哈，你真该看看他那绝望中夹杂着哀求的小眼神，看的我的心都软了。我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杰瑞，只要你向我磕头认错，我可以不杀你。’那个可怜虫居然相信了！”

男孩说到这里忽然发出一阵狂笑，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牧师听到笑声心里直发毛。男孩笑的都接不上气，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那个可怜虫拼命地给我磕头，额头都给磕破了。我对杰瑞说：‘我这个人一向言而有信，这次我不杀你，你滚吧！’就在蠢货杰瑞欣喜若狂的一刹那，我一枪要了他的小命。我要出校门的时候，一个保安人员要上前拦住我，也被我干掉了。”

男孩的眼神紧盯着告解室幕布后牧师肥胖的身影，就像是一头饿狼在盯着柔弱的羊羔。“我亲爱的神父先生，我现在身上背着三条人命，您说上帝会宽恕我吗？”

牧师吓得牙齿打颤，两腿颤抖，下身几乎要失禁。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这个杀人凶……凶手，别说是上帝，警察也……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就直说了吧神父，我现在要准备跑路了，多少给点安身费吧。”

牧师几乎要跳起来，他居然被勒索了。“你看看这破旧的教堂，平日里都没有多少人来，我确实没钱啊！”

男孩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厉声道：“看来你以为我之前是在讲故事了？我的枪里还剩下不少子弹，你是不是也想尝一尝，嗯？”

牧师急忙双手抱头蹲下来，口中喊着：“别开枪！别开枪！你要多少？”

男孩满意的吹了声口哨，“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吧。从窗口递过来就行了，我可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脸。”

男孩走后，牧师无力的瘫倒在告解室的墙壁上，他拍了拍胸脯，“那个煞星终于走了。镇上的警察真是饭桶！居然让杀人犯堂而皇之的跑到教堂里来。”

“不对！”牧师幡然醒悟，“如果男孩是在本镇上杀的人，那一定会有警铃声，全镇的人也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若是在别的地方杀了人逃逸到此，离本地最近的小镇到这里都足足有三十公里。先不说他能不能逃过警察的封锁线，像这种大案电视新闻和报纸上不可能没有一点报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小兔崽子在骗我！”

想到这里牧师悔恨交加，恨不得立马撕了男孩解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怕报警也来不及了，对方敢这样胆大妄为基本可以断定他不是本镇上的人，现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不到我一向自诩聪明，今天居然会栽在一个孩子手上。难道只能认栽了？”牧师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颓然地走出告解室，像是一只快要病死的山羊。牧师看着教堂中间的十字架和耶稣的雕像心想：“看来我今后要做一点好事了。”

男孩快步跑出教堂，向西走不过几步拐个弯就看到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少年在向他招手。

“快点马克，得手了吗？”

“我什么时候失手过？”马克接过头盔戴上，迅速在摩托车上坐好。

少年用胳膊捅了捅马克，“嗨，真有你的！拿着一把破玩具枪就赚了将近5000美元。这次又赚了多少？”

“快点开车，你想让警察追着咱们跑吗？笨蛋杰瑞！”马克皱着眉头催促道。

一阵轰鸣声过后，摩托车飞速与教堂拉开距离。

马克叹了一口气，“这次是个穷鬼，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千美元。”

“那詹妮弗去医院堕胎的费用够了吗？”

“差远了。找一个离这里远一点的城镇，咱们还有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