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时我还不满周岁,不记事,连照片都不曾见过,印象全无。
外公外婆就母亲这一个独生女儿,二老去世后,家里再没什么人,近亲也没有。
七岁那年父亲娶了继母,带过来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小姐姐;前夫家还留一个大几岁的儿子,因不同意母亲改嫁,断绝了来往。
继母的娘家倒是大人口,她排行最小,有几个舅舅已记不清了;我好像去过一两次,只记得二舅有一个儿子叫大枪,大枪哥的儿子年龄和我相仿,叫小夏,应该称表侄儿吧,在一起玩过,后来因为我去了新疆,再也没有见过。
继母姐妹仨,大姨家没有儿女,逢年过节才去,印象中每年可以从她们那里得到块儿八毛的压岁钱。
二姨家有五个孩子,那年家里闹灾荒,暑假曾去她们家避过难;老大、老二年龄比我大得多,玩不到一块;老三是个女孩,比我大三、四岁,叫她花姐;老四叫新义,比我大一点,我也不喊他哥;老五叫大雁,比我小一点,他也不喊我哥。
那年我十岁,白天哥仨和小朋友们下池塘捉鱼、戏水,晚上就在院里地上铺一张大苇席,连花姐四人共盖一床大被单,有时还相互蹬着玩,往自己身上撕扯被单,满热闹的。
大表哥刚娶妻不久,还没分家,一般都是表嫂主厨;那时粮食少,每天中午才能吃上汤面条;表嫂在给家人盛饭时,先捡一个大碗多捞些面条,放在锅台里侧,担心端到最后没自己的了;我表弟每次都要抢着去端那大碗,表嫂偏不让他端,两人常因此斗得不可开交,惹得家人都在一边偷偷地笑。
花姐后来也去新疆了,我们见过几次面,她们家的其他人就再也没见到过。
继母的娘家人,除我之外与这边几乎没有什么联系,继母去世时我不在老家,听说娘家来了不少人企图闹事,主要是因为母亲的墓地旁留的位置不够,没让继母入祖坟。
我们同胞兄弟、姐妹共六人,除大哥在老家工作外,其他都在外地;大哥是人民教师,大嫂是大队干部,那年月带头破四旧,加上我们家从上辈开始就信主,自母亲去世后,就没人再给外祖父母烧纸、上坟。
大哥的大儿子结婚后,自起炉灶,不再信主,才开始给逝去的亲人每年添坟、烧纸,不过他也没去过他爸爸的姥姥家干过这些事。
信主不信主我都不反对,每次回老家的时候,都是侄子带着去给已故的长辈们烧些纸,但从来也没想过去姥姥、姥爷的坟上祭拜。
前年清明节时,我和几个姐姐相约回老家看看,大侄子领着,到已故亲人的坟头,逐个都祭拜了一遍。
在我们子妹的心目中,母亲最可怜:她为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生养了这么多儿女,因去世过早没能享一天清福,还连累自己娘家人落得如此清冷。
说来也都是我们做后辈的不好,于是决定到外祖他们庄打听打听。大侄子、侄媳给准备些香、纸、鞭炮之类,二侄子开着车,第二天天还没怎么晴好就出发了。
遇到好几个村里的人,问问都摇摇头说不知道;看来要白跑一趟,不免有点灰心。
大哥小时候被外婆带过,常来庄上玩,他那一垡的人应该认识他,可大哥都已经八十多了,只能找年龄大的再问问了。
还巧,刚好碰到一位耄耋老人,我们称他大叔,大叔说他知道,并很热情地带我们去了坟地。
下了几天的雨,还时晴时下,路很泥泞,大叔艰难地在前面走,我们默默地跟在后面;其实没多远,走近村头一块麦田时,老人停下脚步,指着地中间一个上面长些青草的小土包,告诉我们就在那。
怕踏踩人家的麦苗,没敢再往里去,就在路边点几根香,烧些纸,放一鞭炮。
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下起来,我们子妹几个排成一行,面朝坟的方向躬身作了三个揖,以表达孝敬之心,希望二老的亡灵能得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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