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林

作者: gs令箭 | 来源:发表于2024-03-29 08:01 被阅读0次

           老家靠山,由于常常发生山洪,所以冲积而成的沙河很多,窄的充其量也就是一条水沟,宽的有几米到几十米不等,离家门口百米左右的这条沙河宽四五十米,算是比较宽的了,村里的人就把它叫做“大沙河”,大沙河自南向北,弯弯曲曲横亘在我们三队和五队之间,常年干涸着,只有下雨天或秋季有充裕的沟水时才会有水,或大或小。村变成大队时,开始鼓励植树造林,大队里组织社员在大沙河里栽了沙枣树,由于河底锈沙多,树的成活率较低,虽然大队里也派专人养护,但几年后成活的沙枣树还是稀稀落落、零零星星的,沙枣树的生命力极强,一旦成活,只要有水它就茁壮成长,五、六年后树冠长大,远远看去,大沙河里郁郁葱葱的长满了这种叶子不大,造型美观的沙枣树,特别是到了秋天,沙枣熟了后,红的枣、绿的树、蓝蓝的石头,弯弯的河道,大沙河就成了一道风景。

           儿时的我们,玩伴很多,当沙枣还是青果时,大沙河就成了我们的乐园,爬树、捡石头、捉迷藏、攀岩、打仗等等,一天玩得不亦乐乎,印象最深的就是钻地道探险了,大沙河的南端有一段较险的地段,河深坡陡,在防修的年代里,大队里组织农民在这里挖了防空洞,后来就废弃了,儿童的天性就是好奇心强,我们常常试图钻进这个地道,但又多次失败了,原因是里面有老鼠、蝙蝠之类的动物,当我们小心翼翼的拿着用胶鞋底做的火把走进地道时,总会在最紧张的时候出现几个小动物,把我们吓得抱头逃窜,落在后面的小伙伴往往都会被吓的“哇哇”大哭,后来被吓哭的伙伴把钻地道的事给大人说了,大人们也许为了阻止我们再去钻,就编出了一些故事来吓唬我们,说有一年冬天,看见里面有几头狼住在里面,还说曾经有人在里面喝药自杀了等等,起初还有点怕,停了一段时间,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几个胆大的又约到了一起,点了几个火把,又偷偷摸摸的去钻地道,这次比较顺利,我们走到了地道底部,实际上地道不长,里面有好多石头,地面也不平,坑坑洼洼的,有好多树枝和枯草,我们带着失望的表情退了出来,此时胆子也大了起来,在退到洞口的时候,前面的伙伴发现了一个包袱,顺手提了出来,拿到洞口打开一看,居然发现是一个死去的婴儿,顿时把我们吓傻了,小伙伴迅速四散而逃,跑到家里把这件事给大人说了,大人把我们骂了一顿,后来从大人的嘴里知道,原来是村里的产妇生下小孩没有成活,他们把死去的婴儿送到了地道里,这件事也受到了村里人的谴责,后来听说事主家把婴儿尸体又埋到了别处。总之,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们再没有人敢去钻这个地道,也不敢在地道周围摘沙枣了,地道周边的沙枣长得最好,每每到了秋天,树上还长满了红彤彤的枣子,小伙伴们垂涎欲滴,只能央求放羊的全爷领上我们去摘,全爷不会很爽快的答应我们,总让我们给他干点活才能领上去,这是一个幸福的时刻,他拿着长杆给我们打沙枣,我们围着树跟在他的后面捡,当捡的差不多时,他就不打了,等到下次帮他干活后再来打,我们小伙伴们摸着沉甸甸的口袋,满意而归,找一个平坦的地方掏出来认真数一遍,那个拾得多的,将会带着自豪的神色炫耀一番,拾得少的,在心底里暗下决心,下次一定比别人拾得多一些。

           大沙河淌水的时候,是我们玩的最高兴的时候,山里的地都是水浇地,水金贵的就像金子一样,只有等到秋季,水库里水多了,浇地的时候才能从水渠里放下一些,给沙枣树浇浇水,清清的流水不大也不小,不急也不缓,沿着河道哗啦啦的流下,伙伴们光着脚在水里尽情的嬉闹着,最有意思的莫过于用自己的小手建造一个个水利“工程”了,有“水库”“沟渠”“田地”,一个个忙碌着、比较着、构思着,有的小伙伴还在自己的田地里栽上了“树”,养上了小动物,尽情地发挥着自己有限的想象力,以至于错过了回家的时间,只有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响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冬天的大沙河也是我们常常光顾的乐园,残留的枯叶和有限的几个红红的沙枣,孤单的在寒风中摇弋着,当天气晴朗的时候,伙伴们常常相约去摘那几个有限的沙枣,高个子拿着长长的木棒用劲敲着树干,其余的同伴抬着头死死瞅着那几个沙枣,只要有一个掉下来,将会蜂拥去抢,有时为了一个沙枣还会打上一架,那时,感觉那些沙枣长得很牢很大,有些树顶的几个沙枣总是打不下来,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先是用石头打,后来又用弹弓瞄,当打的筋疲力尽的时候,或满载而归或灰溜溜的看着那几个“顽强”的沙枣,无奈的放弃。山区的涝池,越是寒冷的时候就会断水,到五队的大涝池里抬水,是冬天最主要的工作,抬水的时候要上大沙河的坡,坡面上往往都结了冰,稍稍不小心就会滑倒,桶和人都会从坡上滚下来,弄的满头慢脸都是泥,甚至在心里留下了阴影,此情此景常常进入我的梦境。

           后来,水越来越缺了,那些还没有长大的沙枣树慢慢的枯萎了,只有那些比较大且在低洼处的沙枣树顽强的活着,越来越少,有一些村民家里缺烧柴,就偷偷的把死去的树刨去当了烧柴。年前到老家去上坟,经过大沙河停下来专门去看了看,那个地道还在,那个坡还在,河里的沙枣树已没了影子,靠住公路的河底已被挖的坑坑洼洼。老家里的人越来越少,已没有孩童来这里玩耍,站在高处远远望去,那条大沙河还是像以前一样弯弯曲曲的沉寂在那里,只不过没有以前的生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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