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路子1988
夏天的风都是从往年的夏天吹来的,也有可能是从今年的春天吹过来的,吹到我这里的时候,吹成了秋天。
青春是一种信仰,几乎可以作为一种伟大信仰来对待。因为过了青春了,再发这样的感叹,就是对的。
人生好比打麻将,虽然三十岁之前没什么出息没什么成就,可能后面就习惯了。
有时候,看书是看自己年轻时的味道,什么味道呢,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有时,人生真不如一句陶渊明,人生真不如一首摇滚。
总会遇到真心爱读书的人,谈起来,卓有见地,品味纯贞,你若约他一同去买书,步行二十里不出怨言。读到了杰作,谈一个通宵略无倦容——这是青春的信徒,文学的知音,青春时候的猪朋狗友。
对于生与死的这个命题,我们像面对性教育一样永远地缺课了。如果不能看透死亡对生存的意义,也就不能真正地理解生活,我也只是试图将它们补上。
没有什么比纯粹热爱死亡更激动人心了,单是写下来,就无与伦比的激动。难得有一位渺小的小人,在肮脏的世界上,干干净净地活了几十年。
与无聊人说无聊话,呢呢喃喃两三小时犹勿知休,此类货色一上正场必是钳口结舌,顾左右而不能言他。
所以大多时候聚会饭局,可以迟到,开始说什么可以不用计较不用记忆,等到快要结束时候那三两句话,才是总结性发言。
生活就像老母亲做针线活,她不知道在缝第一针时就忘了将线尾打个结。生命就是那些无法用针线穿透的瞬间黑暗。
生命一看如平凡,但在烦琐的麻木的表面之下,潜伏着无处不在的神秘感,喷薄涌动,不舍昼夜。
我写的文字,绝不是乔装打扮、精雕细琢、炫耀才华、卖弄技巧的东西。我觉得他们一直需要减肥,否则日后也不会原谅自己。
哈代曾说“多记印象,少发主见”。我也尽量不写“我认为、我觉得、应该怎么办”这类的话。
年轻,真像是一个理由,一个实际上毫无用处的理由,而且当时也惘然不知用这个理由去年轻个够,所以我就一直生活,真的生活下去。
因为年轻个个都是艺术家的坯、诗人的料、英雄豪杰的种。
都有好一番徒劳的挣扎。高则高到粉身碎骨超凡入圣,低则低到寝皮食肉谋财害命了。
当初我也是飞扬跋扈的年轻人,多半是以生命力浑充才华。因为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
好的故事好的文章是一直画曲线,到最后,画一条长长的直线结束,不好的故事,一直都是一条直线,最后拐了个弯,画了个曲线圆圈,就结束了。
我也喜欢在小奇迹与小奇迹之间加添直线,冗长的人世经历,因之有过不少星座,名称瑰丽得于今思之反觉寒酸。那就自己创造星座,自己连线,自己感叹一翻。
有多少人听过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得有点本领,学直线太差劲,曲起来就蹩脚。
我曾见的生命,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
少年行尸,中年走肉,老年残骸若干。回忆很吃力,有时是不愿意回忆,有时候不想做神仙了,做做人也很可以。
上帝没给我朋友,只给了我很多小说和题材,不是我没珍惜她而是她像在我生命里开玩笑一样,当我付出真心之后,上帝又把他们带走了,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我找不回来,以至于我现在没了好朋友。
虚空之为虚空,就在于“生”是必死的,“死”是无所谓死的。生命是极滑稽的,因为它那样地贴近死。
中国人的脸,多数是像坍塌了而照常营业的店面。
甲与乙斗,丙支持甲,丁支持乙。后来甲乙议和,第一条款:诛丙、丁——拉帮结派是最不可取的,这世道,适合一个人单打独斗。
青春必须动,静的青春往往流于自残。青春,理应是迷离惝恍的,在现在追思中却显得水清见底,像碎镜子中的纷纭世界,一片一世界,加起来,通常就把它们叫做“时代”。个人叫做“闷骚”,“典型”,或者“年轻”。
自尊,实在是看得起别人的意思。
中国没有私生子这样的说法,如果有,我可以算一个,我的小孩呢,可以算半个。
儿子,有的,妻子,也有的,——几个陌生人。一声“爹”,彼此无甚感觉。爸爸而已,妻子而已,儿子而已。
胖姑娘穿花衣服,衣服都胖了起来,花也饱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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