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种熟悉的陈痛出现时,我就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生二胎?为什么还要承受那种折磨人的痛?
年轻的护士检查宫口后,说:“开了七指,你是第二胎,很快就生了,下床跟我去产房。“
阵痛又来了,我说:“等一下好吗?等我痛完这次吧。“呼气、吸气,我按上课时学到的呼吸法,跟着阵痛节奏呼吸了一番。可能真的有效果,可能是注意力分散了,我感觉还可以承受。
阵痛一过,我赶紧下床,穿上拖鞋,正想穿裤子。
“别穿了,赶紧走。”护士有些严肃的催促我。她用一只手扶着我胳膊,打开待产房另外一扇门,恍惚中感觉穿过一条秘密通道。就这样我光着下半身,走进了产房。
产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待我爬上钢板产床躺下,叫我叉开双腿后,护士开始打电话催值班的助产士起床。她说,“这个产妇是第二胎,已经开了九指,很快要生了。”
过了十几分钟后,两个女孩子打着哈欠走进来。一个老练一些,一个年轻一些。她们俩人睡眼惺相,走路慢吞吞的,对我痛苦的样子见惯不惯。大概她们天天见,已经麻木了。
老练姑娘慢条斯理戴上口罩和手套,过来检查我的宫口,摸了一会说,“才开七指,怎么说九指?”
我一听,心都凉了,还要痛多久?我对疼痛有很深的恐惧,脑海中浮现出生第一胎时的画面:待产床上昏睡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人,突然她大叫起来:“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她紧紧地用力抓住床头铁架,想减轻疼痛。镇痛一过,她又昏睡过去。这样反复循环,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羊水破了。护士把她的下半身垫高,她绝望的问旁边沉默的丈夫,“什么时候才可以进产房?”她以为进了产房就可以生孩子了。
终于,护士同意她进去了,丈夫和护士想扶她走去产房,但是她根本走不动,她的体力耗费得差不多了。他们只好架着她走,就像架着一个瘫痪的病人一样。
画面切回现实:
老练姑娘打电话给刚才的护士,埋怨她。挂了电话后,就坐到一边看手机了。她有怨气,睡得正熟的时候被叫醒,以为情况紧急,却不是。
过了一会,她心情大概平静了一些。便走过来教我用力,像拉大便那样用力。我照她说的去做,结果拉了很多臭臭出来,当时感觉很不好意思。浪费了她们很多卫生纸,后来赔给她们一包。
老练姑娘说,“你都不懂得用力,第一胎怎么生的?”
我没回应她,其实我也不知道第一胎怎么生出来的。我一直认为大宝是自己爬出来的,在我把所有力气都用尽了,开始绝望的时候爬出来的。
又回到生一胎时的画面:那个年轻的女人躺在产床上,产房静悄悄的,窗口外面黑乎乎的,那时侯大约是凌晨三四点钟。
助产士教她摆放好姿势,如何用力就出去了。实习的小护士在旁边看了一下也出去了。那时侯虽然是冬天,但是天气很暖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两条腿在不停的颤抖,牙齿也不受控制的上下打架。镇痛时她试着憋气向下用力,试了几次她就泄气了。小护士进来喂了她一口红牛后,正准备离开,她一下子抓着小护士的手,哀求她:“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要走,陪陪我可以吗?”
小护士呆了一会又出去了。见助产士进来后,她说,“可以叫我丈夫进来吗?我想剖腹,我没力气了,我生不出来了。”助产士批评了她,说:“你的肚子不大,孩子小,容易生。剖腹要花很多钱,你知道吗?”但是她不管,她只想快点结束这种痛。
助产士又出去了,她摊在床上,非常担心宝宝在里面会窒息。突然,她感觉产道一陈热腾腾,宝宝要出来了。
幸好助产士刚走进来,她赶紧叫:“不要再继续用力,忍住。”她匆忙穿好消毒衣服,过来接生。
图片来自网络画面再次切回现实:
当阵痛来的时候,大腿内侧像被撕裂开,我一边吸气呼气,一边用手不停的搓大腿,想减轻疼痛。
我求她们,“可以给我按摩一下大腿吗?”
远远的坐在一边的老练姑娘翻了一下眼睛,说,“按大腿干嘛?没用的。”
当阵痛再来时,我又央求她们。
她只好对年轻姑娘说,“师妹,去给她按一下。”
小姑娘磨磨蹭蹭走过来给我摸几下,就像羽毛一样轻,在我大腿上划了几下。
我躺在产床上,从凌晨四点到早上八点,21公里的马拉松都跑完了,连续两场足球比赛都赛完了。我的力气快用尽了,宝宝还是没有出来。
终于,我听到有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逼近产房,医生上班了。师姐交代了几句就和师妹退场了。接生医生态度不错,不像那两个姑娘那般冷淡。
阵痛一阵阵的袭过来,都这么久了,我怕自己体力支撑不了,又急又无助,就快绝望了。还好这次我意识是清醒的,听医生命令,咬着牙用劲。万幸的是,小宝在我用尽最后一口气时出来了。
成为母亲都不容易,听说剖腹产是这样的:先切开肚皮,再分离腹直肌,剪开大网膜,然后切开子宫,才能把宝宝掏出来。最后,又一层层的缝回去。
大部分妈妈休息一周后,开始带孩子,不分日夜。试问,有多少男人在剖开肚子后,可以那么快下地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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