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无喜欢黑暗的虚无,喜欢独自的感觉。好像每一个人在一个迫不得已的环境下总是选择去适应这里,因为生存是最重要的事情,比爱情和自由好像更加重要。
现在不比从前了,人们变得懒惰了,车辙变多了,人的脚印变得少了。人们心与心之间的隔阂变得深厚了,言语的真诚变少了。
黑暗是一种最纯洁的颜色,至少它不会因为更多的颜色而改变。回忆可能是黑色的,但是回忆的过程是泼颜料的过程。
“孩子,你到底在哪里啊?”万无停在了路边,张望着天上那个朦胧的月亮。
“我好想你。”万无语言哽咽着。
月亮穿过松垮垮的树叶间照在万无的身上,那一点点的斑驳好像是是他身上的破旧。
寒冷是从下往上走的,是由外往内传播的。月光的凌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刻伤万无的身体。
双腿好像无法承受寒冷施加给他的重量,他不得已停了下来,把所有的温暖都释放走了,他只好用劲把血液留在身体上的温暖握住。
静静的夜空总是会给别人一种难以安静的想法。
这时万无的悲伤比伤病的时候还要难以承受,好像这一切安静都是一小撮盐,把细细研磨的细盐撒在他隐藏在骨肉里的伤痛一样痛彻心扉。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原来是这样吗?”好像思绪被伤害了,变得不可琢磨,不能用正常的思想表示。
远处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向着万无走来,晃晃悠悠的,头一会向天瞅去,一会就朝着地面张望。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子,胳肢窝里夹着一块白布。脚步越来越清晰,但是也总是感觉这并不真实,好像是悬在了空中。
万无一下子从幻想的悲哀中惊醒,冷汗一下子就从寒冷当中冒出来了。时间本没有害怕的东西,只是人们害怕人类,只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脚步匆匆踏在泥土的地面上没有很大的声音,不过倒是在这个有着光亮的夜晚里扬起来了一小阵灰尘,好像是一种虚张声势的欢迎。
迎面走来的人眼中也看到了前面有着一个身穿破旧的老头在注视着自己,不过酒后眼睛总是飘忽的,无法把细微的定住。
“嘿,臭老头,你看啥呢?”好像酒精总会麻痹人们的大脑,而大脑又会控制住人们的语言。
万无沉默不语,他还是没有辨认出来这到底是谁,好像眼睛里有着充盈的东西,把所有的视线都遮盖住了。
“你还不说话,你是瞎吗?”那人把胳肢窝里的白布拿在手里,仿佛要用这柔软的东西来抽打着空气。
“你是谁?你是不是张精?”万无似乎已经把眼睛里的液体挤压出来了,眼睛周围还有着一道痕迹。
“你是?”张精把脸凑近了,手里的白布依旧攥的紧紧的,仿佛还是害怕有危险。
张精以前喝酒走夜路的时候也发生过骂人的情况,不过那个人他并不认识,人还是比较年轻的。可是张精酒醉之后,又有谁可以把这种悬殊告诉呢,他不仅挨了打,身上赚来的死人钱也被抢走了。他不过也是躺在夏天的土地上睡了一觉。
“嗷,老万大哥啊!实在对不住,我还以为是谁呢!”张精手里松懈了,笑脸马上变了出来。
张精很擅长变换表情,如果又是那个人,他可能马上就能哭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又去奔丧了?”万无也没有去怪罪他,他也知道对付这种人不能和他们插科打诨,你根本无法匹敌。
“呵~老万大哥这样说话就不太好了啊!什么叫又啊?我可是很正经的。”张精抽出口袋里的一根烟,用火柴点燃,放在嘴边说道。
万无没有说话。
“来一根吗?”张精又在另一个口袋里抽出另一根香烟,这根明显要比上一根破损极了,好像在兜子里存在了很长的时间,或许真的是因为张精刚刚发现这根。
万无摆了摆手,很有礼貌的微笑着。好像是那些承认你说了一个笑话而又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人一样,他并没有说什么。
“吸一根吧,对身体好的。你看看你这么多病一定是不吸烟的事情。”张精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把所有的空气都抽干了,又把所有的空气都呼出来了。
张精好像很想把这根破烟推搡给万无,好像这样真的就能挽救万无的病痛一样。
万无也知道不能再推搪了,只好伸手接了过来,原本想着张精离开就把它扔了,他倒不相信这烟还能治好自己的病,要是这样,他倒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病了。
“来,万大哥,我给你点上。”张精把手里马上要熄灭的烟蒂杵到了万无手里的烟头上,他示意万无吸燃。
万无猛地一吸,仿佛把整个肺部都吸满了空气,让所有的烟雾都口腔里钻进鼻腔。顿时这烟草发霉的味道夹杂着张精身上酒气的味道就要让万无窒息了。
“咳咳~”万无迅速把烟从嘴唇上抽开,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不断的大喘气,仿佛周围的空气被刚刚点燃香烟时给消耗干净了。
“我说老万大哥啊,您这是又犯病了,还是被烟呛着了啊?”张精红色的脸变得炙热,眼角向里面看都是一条条的血丝,好像是蚯蚓一样要爬出来。
“咳咳~”万无还是在使劲呼吸着。
张精也是看到形式有点不对劲,马上就跑了,他腋窝里夹着的白布也掉了,酒瓶子里的酒也撒在了土地面上,凝聚了一小片泥堆。
“妈的,吓死我了,死人见多了,我可不能弄死人啊,要不谁还找我啊。”张精边跑还不断在想着这个。
张精跑累了就站住歇一会,往地上啐一口痰继续跑,模模糊糊的头脑带着他走了很多的巷口,走了很久他才找到自己家的门口。
万无把烟头扔进了路旁的沟里,伸头看了看到底灭没灭,他竟然也会有忧患意识,这是生命对他的尊重。
紧张的呼吸感很久才平复下来,手指间的烟草味道让他不能用去平复自己的胸口的起伏。
可能他惧怕着过去自己无畏的行为,或许这是他对于过去的一种逃避。
万无感觉不能再在外面逗留了,虽然他也知道家对他来说和外面是没有什么区别,但围起来的地方总归是有一点安全感的。对于失去伴侣的老人最害怕孤单,总有人在经历着孤单,像极了海上行驶着的孤舟扬起了帆,慢慢在离着海岸线更远,去另一个茫茫的孤寂地方。
好像万无的家充满着黑暗,屋子里的灯泡上面早就盖着脏腻的黑色物质,把昏黄的灯光给遮住了,似乎整个屋子里的亮度都是由那一角的破损处发出的月光提供的。
下雪天总是更亮的,这时的万无也不会把屋子里的灯开着,要是碰上月影下的积雪会更加亮,万无断然也是不敢去直视的。这么真实的光亮好像比白天的天空还要亮。
万无很早就睡了,今晚好像发生的事情很多了,多到让他遗忘了他的伤感是关于自己的。让他不再去怀疑自己是谁,怀疑过往是悲哀的,他庆幸没有因此陷入这样的悲哀中。
雪花翩翩飘落下来,落在这个地方的每一个有人痕迹的地方,只有可以欣赏的地方才真正存在着,好像这一切都是为了人而活着,不过就像人一样。
雪通过每一个裸露的地方,好像是要窥探每一个人的私密处。
每一个人心里总有一块遮羞布在遮盖着自己,又在伤口的地方用纱布缠紧,好像要把这细微的不堪遮住,不要让人理解,人总是孤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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