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
小说《锅伙》(52):胡汉含冤死

小说《锅伙》(52):胡汉含冤死

作者: 闲读与苦读 | 来源:发表于2022-11-15 10:23 被阅读0次

    别说读书苦,那是你看世界的路——

    土改工作团员都不暴露真名实姓,狗嫌儿本有大名刘儒林又自取笔名牛蒡,此时化名独孤,而且假装跟爷爷人生面冷不相识。刘二皇叔听着他的名字刺耳,更恼他的六亲不认。

    土改运动刚开了个头,斗地主忽然变成了窝里斗。土改工作团清理可疑分子,各村贫农团清除不良分子,这叫搬石头,搬来搬去也搬到刘家锅伙。刘二皇叔虽已地无一垅,但他是“汉昭烈帝之苗裔”,皇上是最大的地主,刘二皇叔是最大地主的后人岂能混入贫农团,还要当团长?刘备本是织席贩屦之徒,可算赤贫,桃园三结义之后有了关云长张翼德作左膀右臂,就加入了讨平黄巾的地主武装。北运河刘姓是通州的四大家族之首,沿河各村都有姓刘的地主,谁敢保刘二皇叔不吃里扒外,跟地主还乡团暗中勾结,破坏土改运动?

    刘二皇叔不是舍不得贫农团团长这个官位,只是一辈子顶天立地丢不起这个脸。他到土改工作团大吵大闹,竟被新来的锄奸队的枪口顶住太阳穴,五花大绑关进站笼,抬到牛车上到各村游街。一气之下老人身患重病,趴炕不起,幸亏有张团圆在身边服侍,死里也能逃生。如果不是狗嫌儿也被搬了石头,老人万万不会出生而又入死。

    这一天早起,三天昏迷不醒、水米不打牙的刘二皇叔,睁开眼睛就喊饿。张团圆喜上眉梢,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忙给刘二皇叔抻面,甩两个鸡蛋,炸红辣椒,叫刘二皇叔出透通身大汗,出了火败了毒。刘二皇叔自己动手洗脸,洗出三盆泥汤。他会不用照镜子,自己摸着脑瓜,给自个儿剃头。他剃了个光头净脸,吃下一大海碗热汤面,虽然身子发软,却已神清气爽。

    “鞑子,我有两句肺腑之言,说出来又怕刺耳,不知你肯不肯听?”张团圆察颜观色,拐弯抹角问道。

    刘二皇叔辛酸苦涩,干笑两声,叫着张团圆的乳名,说:“丫儿,咱俩同生共死几十年,难道你还不敢跟我掏心窝子吗?”

    “那……我就乍起胆子……说给你听。”张团圆拿起一把蒲扇,给刘二皇叔扇凉,“鞑子,你这辈子吃过多少亏,到老也还是自个儿把自个儿蒙在鼓里,谁也叫不醒。”

    “皆因我爱戴高帽儿,谁把炭篓子扣在我的头上,我就是明知上当也要撞南墙。”

    “那我就要斗胆问你,你可见过,白纸黑字,铁券丹书,写着一千多年前那个当皇上的刘玄德,是你家的祖宗?”

    刘二皇叔百感交集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两大颗老泪淌下眼角,不摇头也不点头,半晌才说:“丫儿,等这场大病过去,我恢复了元气,雇一乘八抬花轿,把你娶进家门,管他狗屁不值的祖训家规!”

    “鞑子,我那天字出头儿的夫呀!”张团圆放声大哭,一头扎到刘二皇叔的怀里。

    “爷爷,奶奶,我给二位老人家道喜!”柴门大开,跑进一人,站在院里欢呼喊叫。

    刘二皇叔睁眼,只见正是化名独孤而六亲不认的孙子狗嫌儿。

    “滚!”刘二皇叔怒吼一声,“我是给搬了石头的不良分子,别沾你一身晦气。”

    “您不良我可疑,搬完了您又搬我。”狗嫌儿走到窗外,跟爷爷只隔一层窗纸,“您是汉皇后裔,我是您的孙子,在劫能逃吗?”

    “冤……冤……冤呀!”刘二皇叔拳擂炕面,呼天喊地,“咱家的祖根……是胡刘,不是……不是汉刘!”

    “胡刘也是反动帝王。”狗嫌儿嘻嘻笑道,“‘五胡乱华’之首的匈奴人刘渊灭亡了西晋,在山西临汾建立了成汉王朝,父子两代当了五十多年皇上,兵败逃回大漠,有一支在北运河流域落户入籍,归宗在汉刘名下……”

    “啊呀,我没活路啦!”刘二皇叔痛叫一声,胸膛中血如泉涌,血花喷溅四壁和顶棚。

    “狗嫌儿,快去给你爷爷请大夫!”张团圆哀叫变声。

    大夫请到,刘二皇叔也咽了气,身背不良分子黑锅,含冤而死,只能草草掩埋。恰巧,外逃数年的杜大活驴,带着一窝妻子儿女叶落归根,就充当了打幡、摔盆、背灵的孝子。

    杜大活驴虽然也是扛长工,但是嗜好喝酒、赌钱、打架。有一年盛夏酷热,他脱光了身子,在庄头黄马褂儿的大院后墙外苇塘里摸鱼;黄马褂儿那个嫁不出去的爱女香粉儿登上角楼吹风乘凉,手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杜大活驴的赤身裸体。

    杜大活驴发觉香粉儿的目光,便一边挤眉弄眼扮鬼脸儿,一边摆弄下身的一鸡两蛋,大叫道:“屌大赛棒槌,捅开大红门!”香粉儿羞恼成怒,放声大哭,惊动了躺在正房凉榻上抽大烟的黄马褂儿,他扔下烟枪走出屋门,仰脸问道:“香粉儿,谁吓着了你?”香粉儿在角楼上哭叫道:“老杜家那个活驴,光着身子在我眼前耍……”

    黄马褂儿大怒,喝令护院打手到苇塘把活驴捆来,乱棒打死给小姐出气。杜大活驴耳尖,听见香粉儿的哭叫和黄马褂儿的咆哮,顾不得穿上衣裤,光屁股一丝不挂逃出村外,跳河逃到天津卫九河下梢,一走八年不知下落,重归故里带回了四口人:一个后婚女人和一女二男。女儿叫金罐:家无隔夜粮,更无三分银,免了金字只叫罐儿。儿子一个叫马桩,一个叫门闩。他跟那个女人颗粒无收,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未完待续……

    本小说写匈奴后裔刘氏四代的生活沧桑。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小说《锅伙》(52):胡汉含冤死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slbsxd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