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睡梦中,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再次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被重新召回到了这里,一个简简单单的村落,到处是窄窄的黄泥小路,上面深深浅浅的脚印,一步步丈量这处村落的变迁。
说来也怪,顿时觉得自己长高了很多,再不是以前那般瘦小的样子,不费劲地爬到了村里最高的地方,这是一个废旧的砖窑场,这算是很遥远年代的事了,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也不知道它是何时消失的,但它却在我梦里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置身在废砖窑的最高处,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看着远处田野里的庄稼,随风而左右摇摆,我心里胆怯的很,总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摔倒一样。
“娃,快下来,爬那么高摔了怎么办!”这是谁在喊我,多么熟悉而久远的声音,有些浑厚沙哑却是那般温暖。
我本能的看向下面,对我而言,这就像是一个惊喜一般,比中了百万彩票还要开心,我惊讶的张着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面对着的这个人,他黝黑的皮肤,高高的颧骨,精瘦的胳膊上却充满力量,肌肉瓷实而有力量,他的眼角布满了皱纹,头上慢慢溜出来几绺白发,这不是我想像中的样子,我用意念想让他的头发变得乌黑,皱纹也少些,却怎么也不能如愿,难道梦不是随着自己的想象而变化吗,莫非这不是梦。
“爸爸,真的是你吗?”我再次尝试,本以为自己的声音是成熟而浑厚的,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的声音竟是奶娃子的声音。
“傻娃子,你爸爸都不认识了。”说完就从兜里拿出一捧榨油出来的花生饼,在他的兜里已经被压的不成样子,我用小手抓着,往手里放着。口水不自觉流了出来,他忙用袖口给我擦拭干净。
“真好吃,是甜的。”我大口的咀嚼着,回应着这熟悉的味道。
“娃,今年咱种的花生,等到秋收了,咱就榨新油吃,给你炸丸子,花生饼吃个够。”他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笑纹眯成了一道。
我还想说要吃花生糕,想着却怎么说不出,急的我净摇晃身子了,不小心用小脚踢了他一下,那双小布鞋掉了下来。
父亲忙弯下腰把鞋捡起来,巴掌轻轻打了我一下屁股,又用手揉了揉,我也变得安分起来,不再淘气了。
在父亲宽厚的肩膀里,我感觉安全又温暖,真想一直这样不要长大,那样父亲就不会变老,时光永远定在这一刻该多好,心想着,只是这样心想着。
“娃,以后不往砖窑这里玩了,里面有乌鸦,听说专抓白天去看的,晚上趁着你睡着就把你抓走了。”父亲脸上做出一种无辜的表情,意思是我被抓走了他也不会管,除非我听他的话。”
“不去也可以,那你就给我讲故事,就接着讲小黑马的故事。”我心里虽然害怕,但也要争取一下不去的好处。
“那就接着上次讲,话说小黑马被送到国营农场以后,一开始他很不习惯劳动,净想写歪点子,就装病泡蘑菇,还经常开小差……”用他那有特点的方言,讲起这么生动的故事,仿佛小黑马就在我面前一般,尤其是“泡蘑菇”更不知他从哪儿听来的,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会着急去问,就从他那逗乐的语气中听这故事是多么有意思。
父亲背着我,双肩托着我的整个重量,偶尔会把我向上轻轻颠一下,这样就会抓得更稳,就怕我不小心挣脱下来。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田野,我整个身体跟着父亲的脚步移动,走过大石桥,穿过街角的石磨,闻着烟囱冒出的烟气,听着草地边羊的咩咩声……
我沉浸在这熟悉而陌生的场景中,在父亲讲述的故事中迟迟不愿睁眼,就跟着父亲的脚步走吧,定然不会迷路,到达的地方也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可算到了,这可把我累坏了。”父亲把我轻轻放下来,用被子给我盖上,然后缓缓喘了一口气,脚步很轻的走出去了。
这是到了哪个地方,我尝试着去回忆,却一直不愿相信,房顶怎么是稻草和泥土混合而成,没有桌子的灶台上怎么有一盏煤油灯,还能嗅到煤油的味道,羊圈竟也安扎在这里,还能隐隐闻到一股味道,这些和我梦中的家是不一样的,毕竟是梦,或许可以更充满想象力一些,房子红砖瓦房足矣,照明只要没有气味就行,住的地方没有味道我就已经满足。
正当我梦中踌躇时,听到隔壁传来的风箱声,还有牛棚的哞哞声,门外的那棵秃噜皮的枣树,我固执的想法一下子被冲散,朴实无华的想念,这才是我记忆中的生活,梦想中家的样子,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
我精神抖擞站立起来,目光如炬凝视远方,开始正式面对生活,去迎接成长中的挑战,只要有父亲在,我就什么都不会怕。
隔着一面墙就能闻着饭香,有铁锅猪油麦粉的味道,那我可得好好尝尝这味道,我最爱的猪油炕饼,定要吃上四张,重温儿时最爱的味道,嘴巴是不会骗人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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