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
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
浩气清英,仙材卓荦,下土难分别。
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这是古风歌者赵净颐在4月下旬发布的新歌《无俗念》。清泠的古琴,悠幽的箫声,轻灵的管弦乐,温柔沉缓的歌声,如珠似玉的歌词,完美融出一片出尘脱俗、悠游世外之境。
这首歌的歌词其实是南宋丘处机写的一首吟咏梨花的词《无俗念·灵虚宫梨花词》:
寒食时节,出外春游,正逢梨花盛放。洁白的梨花,散发出阵阵清香,像是树上披着白色织锦,又像是枝头堆满瑞雪。夜静月明时,满树梨花在冷月下泛着幽光,天上人间,银光相连,如灿烂银霞,明彻璀璨。
梨花就像是天上的仙子,高洁灵秀,千万不可将它和人间的群芳相提并论,虽然在人间时并不容易看出区别,但等到它归去瑶台仙境时,清泠出尘之姿,风华绝代,世无所及。
下阙词中的“姑射真人”指仙女神人。《庄子·逍遥游》中提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列子·黄帝篇》中也有说:“列姑射山在海河洲中。山上有神人焉,吸风饮露,不食五谷,心如渊泉,形如处女。不偎不爱,仙圣为之臣。”
词人极尽褒赞辞藻,并把梨花比拟作纯洁美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描摹出梨花冰清玉洁、清冷不俗、出尘若仙之姿,成为历代赞颂梨花的佳作。但丘处机这首词却并不单单是写梨花这样简单。古人描写物事大都存咏物言志之意,丘处机自然也不例外。
丘处机(1148年—1227年)是历史上南宋时全真教第五任掌教,道号长春子,常被称为“长春真人”。他自年少时便向往道学,24岁时拜全真道祖师王重阳为师,潜心修道,因以74岁高龄而远赴西域劝说成吉思汗止杀爱民而闻名世界。丘处机专研道学的同时,也广交文人学士,学习历史、人文知识,著有《磻溪集》。曾有人问丘处机说:像您这样的神仙不都是惜气养真的吗?怎么还耗费精力去读史书作诗词呢?丘处机回到:天上无不识字神仙。
丘处机所写的这首梨花词,看似赞咏梨花风华高洁,其实是表达自己超脱凡尘俗世的志节。
金庸先生十分喜爱丘处机,在《射雕英雄传》把他描写成一位武艺高强、游历四方、心怀正义的道教侠士。在《倚天屠龙记》开篇第一章中也提到丘处机和这首梨花词:
作这一首《无俗念》词的,乃南宋末年一位武学名家,有道之士,此人姓丘,名处机,道号长春子,名列全真七子之一,是全真教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词品》评论此词道:“长春,世之所谓仙人也,而词之清拔如此”。这首词诵的似是梨花,其实词中真意却是赞誉一位身穿白衣的美貌少女,说她“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又说她“浩气清英,仙才卓荦”,“不与群芳同列”。词中所颂这美女,乃古墓派传人小龙女。她一生爱穿白衣,当真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兼之生性清冷,实当得起“冷浸溶溶月”的形容,以“无俗念”三字赠之,可说十分贴切。长春子丘处机和她在终南山上比邻而居,当年一见,便写下这首词来。
金庸把这首词稍作改动,托辞丘处机,用于赞颂小龙女的出尘若仙,可谓十分相称。如今赵净颐又将这首词谱曲传唱,听来如同脱离了凡尘俗世的诸多琐屑,心静神宁。这首一千多年的词作,因此更为世人所知。这个夏天也因此多了一剂静心神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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