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认字
苏笑和她爹是在七天之后回来的，她一回到家洗漱了一番，换完衣服之后就拎着鱼去了钟家，临走前她还对着爹爹说：“爹，今天我先去送钟家的鱼，其他家的我明天再去送，我去找少曾玩了！”
钟家的大门“咚咚咚”地响起来时，钟母正在院里的一块磨刀石上磨着菜刀，少曾在房里看书。
钟母一开门，见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伸了进来，笑眯眯地开口道：“钟大娘好，我跟我爹刚打渔回来，我这不想着你们，就来给你送鱼了！”说着，还不忘晃了晃手里的鱼。
钟母见笑笑来了，顺势接过了她手里的鱼，将她推进了院子里，随后又给笑笑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你先在这儿坐会儿，喝口水。我把鱼放好了，就叫少曾来陪你。”
苏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道：“钟大娘，没事儿，我自己去找少曾玩吧！”
“那行，那间是他的房间，你去吧。”钟母给苏笑指了指少曾的房间，就拎着鱼进厨房去了。
钟母也是事后才知道，少曾那天去找笑笑时她并不在家，而是另外一个叫二狗蛋的小孩陪着他去送了所有的手帕和钱袋。不用猜都知道，少曾没见到笑笑，这两天肯定不开心了。这下，正好让笑笑去陪陪他了。
苏笑开心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然后礼貌地敲了敲少曾的房间，只听得屋里传来慵懒的声音，“门没锁，娘你直接推门进来吧！”
苏笑推门进去，喊了一声，“钟少曾，我来找你玩了！”
钟少曾的手一顿，手里的书“啪”地一声掉在了桌上，看着那个满脸笑意的小姑娘站在了自己面前，他有点不知所措，问：“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玩啊！”
他定了定心神，将桌上的书合上，说：“你，你不是出海打渔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笑双手提着衣裙，一下子跑到了他面前，用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看着他，“对啊，我今天才回来的，然后跟我爹说了一声来你家送鱼，就上你家来玩了。”
苏笑眼珠一转，又说：“钟少曾，你怎么知道我去打渔了，你是不是去偷偷地找过我？”
钟少曾“咳”了一声，别过她的目光，苏笑又换了个方向，转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襟，“钟少曾，你说嘛！”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背过身去，不自然地说：“是，去找过一次，你没在，不过新认识了二狗蛋。”
苏笑“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钟少曾，想不到你居然还能跟二狗蛋玩到一块儿去。”
钟少曾听到她的笑声耳朵一红，又转过来盯着她看，“你，不喜欢跟他一块儿玩？”
“当然不是。只是吧，我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后来他去了学堂之后就不怎么搭理我了，我也想读书来着，只是书院里不收姑娘，我也就没能去成。”
钟少曾见她眼里的光暗了几分，就随手把一本《千字文》塞到了她手里，他记得这是父亲教他读的第一本书。
“以后你每天这个时候来我这儿呆上一个时辰，我教你认字读书。”
“真的？”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他念一句，苏笑跟着他念一句。
读完这一段，钟少曾就放下了书，握着她的手开始写字，一边写，一边念道：“横要平，竖要直，肩膀放松，背要挺直......”
“咚咚咚......”钟母敲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少曾握着笑笑的手在学写字，她低头一笑，就喊道：“少曾，笑笑，出来吃晚饭了。”
两人抬头看向门外，钟少曾才意识到距离过近，连忙放开了笑笑的手，一块儿出去吃饭。
饭桌上，钟母一直给笑笑夹菜，小碗都堆得老高，少曾皱了皱眉，开口道：“娘，你一直这么给苏笑夹菜，她怎么吃啊？”
“欸，好好好，不夹了，笑笑你自己夹了吃啊！对了，你跟你爹说了吗？你晚饭不回去吃你爹会不会有意见啊？要不要一会儿大娘让少曾送你回去，顺便跟你爹解释一下。”
“没事儿，钟大娘，一般吃饭的时候我还没回去我爹就会弄了自己吃，他肯定猜得到一定是哪家街坊邻里又留我吃饭了。我以前天天在二狗蛋家吃饭，我爹都没说啥，就让我给王大娘家多送了好几条鱼呢！”
“那就好！”
少曾放下了碗，“我吃饱了，娘，苏笑你们慢慢吃，我去接着看书了。”
等苏笑走后，钟母推开少曾的房门进去，坐在他旁边，“少曾啊，后天你就要去封城书院念书了，你要好好读书，别辜负了你爹，知道了吗？”
少曾放下了手中的书，面无表情地看着钟母，问道：“娘，我知道了，我什么时候让你操过心，让爹爹不安心了？”
“你要是真不想让我操心，今天晚上就会送笑笑回去了，而不是躲在这儿看书。”
“我......”
钟母眼睛一瞥，瞥见了少曾的书底下压着的一张纸，她伸手一抽，拿过来就念了出来：有一美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问君何求？君不知。
少曾的脸涨得通红，“娘！你怎么......”
“好了好了，知道你喜欢笑笑那丫头，娘也喜欢，你若真想让她给你做媳妇，就好好对人家，等你到弱冠之年，那丫头及笄了，娘给你做主，上门提亲！”
少曾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就把她当我媳妇养！”
钟母摸了摸他的头，将少曾抱进怀里，“你爹要是知道你以后有个这么好的媳妇，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苏笑回到家时，他爹正在将没有卖出去的鱼清洗干净，一条一条地腌制起来。苏笑拉了拉袖子，就过去帮忙了，“爹，笑笑来帮你！”
“怎么，去见了那臭小子一面你这么开心？今儿他没送你回来？”
“爹，钟少曾人挺好的，他还教我读书识字来着，我背给你听我今天学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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