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承鄞上蹿下跳了一整夜,害死孙二以在皇帝面前构陷高相却根本没有发作出来以后;在李承鄞天未明就起身,想要在早朝前后于皇帝面前搬弄是非,反而受到权力的反噬,让皇帝确信他就是策划整个鸣玉坊刺客案的幕后黑手,并且有了杀父弑君的嫌疑,自觉自己的地位和性命都不保以后,镜头来到了远离权力漩涡的野趣山林处。顾剑捧着他刚刚上街给小枫买的崭新的衣裳,隔着帘幕对安枕而眠的小枫笑道,“小枫,我给你买了新衣服,起来以后换上吧。”在把衣裳放在桌案上以后,顾剑就避了出去,他这是又骑马出去,上街给小枫买早膳去了。
从顾剑一大清早为了小枫两次上街,就能看出,顾剑真的是发自内心地敬畏小枫,并无丝毫亵渎小枫的意思。顾剑知道,小枫现在穿着的那身男装,入过水,还穿了好几天,只怕早就脏了,她一个姑娘家,女扮男装好几天,也拘束得很,便先给小枫买了一身崭新的女装,给小枫送来。为了怕小枫觉得他一个男人在,不方便更衣梳洗,顾剑特意没有在买衣服的时候,一并给小枫买好早膳,他又避了出去,想要打个时间差,等小枫梳洗好了,他也把热乎乎的早饭给小枫送来了。顾剑啊顾剑,你果然是个爹系男友,太细心了!(当然了,最最细心的是裴照,至于那个李承鄞,和他在一起,就等着被他身上的权力反噬,然后祸及家人,搭上性命。)
而且,与看似富贵尊荣,实则波诡云谲的豊朝皇室生活相比,此时这间茅草屋里的生活,是我更加偏爱的,我想,也是小枫更加偏爱的。因为在这里,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都没有——用不着像皇帝那样,怀疑太子杀父弑君;用不着像高相那样,担心“山雨欲来却无风”;更用不着像李承鄞那样,担心自己性命不保,耍尽心机地挑唆皇帝与高相内斗,恨不能害死全天下的人,只为保住自己的帝位,自己的江山。
顾剑提着食篮,闲闲地走了进来,他不敢进屋,在门外就叫了一声小枫的名字,小枫立刻含笑走出来了。顾剑温柔道,“你烧退了?”小枫含笑道,“嗯,退了。”
顾剑举起了手里的食篮,笑道,“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羹,还有鸳鸯炙,来吃点吧。”小枫又含笑,慢慢地走到了顾剑身边。
1.顾剑知道,小枫之前发烧了,什么也吃不得,现在退烧了,就能吃各式各样的食物了,哪怕是肉羹、鸳鸯炙,都能克化得动了,于是给小枫准备好了她向来爱吃的、丰盛的早膳。
2.小枫为什么突然对顾剑含笑了呢?这当然是因为,昨晚在顾剑给她抓萤火虫以后,又触及了她内心深处、有关顾小五的记忆,睡着的小枫又做了一个梦,梦见顾小五就是顾剑,她误会了。
但是,此时清醒过来的小枫,还是偏心李承鄞,也就是真正的顾小五的,小枫就是知道,此时的顾剑,只是很像那个无权无势、勇敢无畏、又待自己十分情真的顾小五而已,她的身体也无法欺骗自己,因为她在防备顾剑,她不像像对顾小五/李承鄞那样,全身心地依恋着他。所以,小枫在坐下以后,并没有向顾剑承认,她误会顾剑就是顾小五的事,反而连饭也顾不上吃,先说了一句,“顾剑,等一会儿我们吃完饭,你就送我回去吧。”
见到顾剑突然变了脸色,还顾左右而言他,小枫又急了,“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病好了,你就给我送回去。”哪怕小枫开始恢复对顾小五的缱绻爱意,她都敌不过对李承鄞的刻骨相思,无论如何,小枫都认定,呆在李承鄞的身边,才是让她最最踏实、最最幸福的事。后来,李承鄞在承天门放火,小枫撞到了头,昏厥前,她首先看的,还是飞奔过来李承鄞,然后才是她心中的顾小五,最后是阿渡,这便暗示了小枫内心深处对李承鄞的爱恋和信任,她还是想要让李承鄞把自己带回东宫里去的。
顾剑开始耍无赖,“我没说过。”小枫惊异道,“顾剑……”她简直不敢相信,顾剑是这样的人,怎么还出尔反尔呢?见顾剑还在劝她吃鸳鸯炙,小枫的逆反心理立刻就起来了,她呵斥顾剑道,“鸳鸯炙要跟心上人一起吃,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吃呀!”
这里是对原著小说的改编,书枫并未说过,鸳鸯炙是要和心上人一起吃的,书枫是和阿渡一起出宫喝酒的时候,吃这道鸳鸯炙。阿渡会用筷子将肉在烤火的炙子上翻个个儿,然后将烤好的肉沾好酱汁,送到小枫的碟中,后来书鄞亲吻书枫的时候,书枫还觉得,书鄞的嘴唇就像是刚烤好的鸳鸯炙,软软的,热热的,暗示了书枫对书鄞的爱慕——书枫最爱吃的食物,便是鸳鸯炙了。
剧枫对剧鄞的感情,比书枫对书鄞要明显得多,哪怕她从来没有和李承鄞一起私下用膳,哪怕鸳鸯炙是小枫只能在宫外才能吃到的爱吃的食物,剧枫都觉得,这种吃食叫作“鸳鸯炙”,便应该是和心上人一起来吃,才算够味儿呢!所以,剧枫明晃晃地就告诉顾剑,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才不要和你一起吃鸳鸯炙。
顾剑听到小枫这么呵斥他,还说她根本不喜欢自己,自然心里面就不是滋味起来了,这就为后面,他劝导小枫离开李承鄞时发怒埋下了伏笔。小枫又说道,“我不知道以前我们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强求了好不好?”见顾剑不答应,小枫又恼怒道,“我都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能让我好好过好现在吗?!”顾剑又说了一句,“不行!”
1.小枫后半夜又做了一个顾剑就是顾小五的梦,早上清醒后,她又想起当初顾剑刚来上京的时候,告诉自己说过的话(我找了你大半年才找到你,你都不肯和我多说两句话吗?我们以前曾经是一对爱侣,还交换过定情信物,约定好要私奔,结果后来你遇上了沙盗,失忆了,把我都给忘了),便更加怀疑,顾剑就是顾小五了。
2.但是,小枫还是死活不肯承认她怀疑顾剑就是顾小五这件事,因为她只想和真正的顾小五,也就是李承鄞在一起,所以她才说,“我不知道以前我们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强求了好不好?”“我都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过好现在吗?!”
3.编剧在这里继续埋下flag,顾剑在强求小枫,哪怕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他眼中的小枫的幸福,他也是在强求小枫的,所以,编剧为了惩罚顾剑,叫他在李承鄞手里万箭穿心了。(此处照应当初李承鄞与小枫一起在万佛寺求的那个“不可强求”的签文。)
小枫真的快要崩溃了,她还以为顾剑是想要和自己再续前缘,小枫无法欺骗自己的感觉,她自然是不肯的。于是小枫恼怒道,“为什么不行?”顾剑坚定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小枫都要哭了,她又逼问顾剑道,“为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说完,小枫就想要耍心机,她想要劝导挟持自己、不准自己回东宫的顾剑,于是小枫又说道,“顾剑我没有再逃,而是期望你把我送回去,我还把你当朋友信你,你就这样对我吗?”
小枫说的当然是假话,她没有再逃,有两个原因,一是她怀疑顾剑就是顾小五,她对顾小五的缱绻爱意慢慢苏醒了;二就是,小枫怀疑她在鸣玉坊中被李承鄞刻意利用了,就像是当初李承鄞利用她抖出铜钱案时一样。
顾剑是小枫的师父,他当然很了解小枫了,此时的顾剑尚不知道小枫误会他可能就是顾小五的事,只抓住了小枫不肯逃走的第二点原因。顾剑咄咄逼人道,“你没有再逃,是你的心里已经对李承鄞起了疑心,你对他伤了心,不是吗?”小枫当然不肯承认,她还是坚持要在顾剑和李承鄞之间,选择李承鄞,于是小枫转过了目光,坚定道,“不是!我从来没有对李承鄞怀疑过!”
小枫的这句话,当然还是谎话,因为她在顾剑面前,永远是更加偏爱李承鄞的,她才不肯让顾剑来钻她开始怀疑李承鄞的空子,把自己带离李承鄞的身边。
这里再来补充一下小枫为什么突然就怀疑李承鄞在鸣玉坊中利用她了,之前就已经分析过,小枫她不是傻白甜,她其实冰雪聪明,很多事情,李承鄞提前瞒着她,她是不知情,事到临头,她会按照自己的本能去做,但是事情发生了,她也是能想明白的。
小枫一直误会,李承鄞更爱瑟瑟,不怎么喜欢她。那么鸣玉坊刺客案发生以后,李承鄞当初,要求小枫带他去逛鸣玉坊的前期准备工作,小枫就差不多能想明白了。李承鄞为了哄骗自己带他去鸣玉坊,先是在不伤害瑟瑟的前提下,放过绪娘来向自己示好;又拿自己阿翁的狼牙来钩自己,他一定知道,我看重这狼牙,一定会答应他的;最后又非得一等都不等,立刻去鸣玉坊,这便说明,李承鄞在去鸣玉坊之前,就知道皇帝在明月姐姐那里了——我就是他在恰当的时刻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棋子,和当初他利用我在皇帝面前抖出铜钱案时是一样的。
由此小枫会继续推断,既然李承鄞是别有用心地出现在了鸣玉坊,顾剑又不是真的去刺杀皇帝,而是给了明月姐姐一剑,这便说明,李承鄞与顾剑是一党的,他们两个一起在皇帝面前搞鬼,为的是什么,小枫就不清楚了。(所以后来李承鄞非要射杀顾剑的时候,小枫才那么崩溃,她一直以为,顾剑是帮李承鄞做事的,你杀他做什么?!)不过小枫可以确定的是,此时的皇帝,成为了威胁李承鄞与顾剑安全的因素,她必须要好好帮太子和顾剑保守刺客的秘密才行,所以,后来的小枫在回到了东宫以后,在皇帝面前撒谎,没有说一分一毫有关刺客的事。
这里可以看作是追逐权力的李承鄞给小枫带来的伤害与反噬——只要李承鄞一在争权夺利中利用小枫,不管他有没有提前帮小枫找好退路(在李承鄞眼里,假如顾剑挟持自己走了,小枫就可以顺利脱身,不会被皇帝怀疑,也不会受到权力的反噬),忘川夫妇都会立刻开始离散,上一次铜钱案,是小枫差点搭上性命;这一次鸣玉坊刺客案,是小枫恢复了记忆,与李承鄞彻底决裂,最后丢掉了性命。
顾剑又不知道李承鄞当初曾经利用小枫抖出铜钱案的事,他只能再打小枫阿翁的那张牌,顾剑又说道,“那当你得知李承鄞带兵,剿灭你阿翁一族的时候也没有吗?”果然,失忆的小枫一听她与李承鄞之间最大的裂痕,脸色立刻就变了,她又转过了脸去,嘴硬道,“没有!”
顾剑再接再厉,“你不愿意再逃,是因为你不愿意回去面对他,不是吗?”顾剑的每句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小枫只能死不承认,咬定了不松口,“不是,你别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的小枫,并不知道李承鄞对瑟瑟只是虚情假意,瑟瑟不过是李承鄞的棋子,她自然会拿自己和瑟瑟来比。在小枫眼里,李承鄞珍爱瑟瑟,所以,当初李承鄞没有利用瑟瑟抖出铜钱案,没有把瑟瑟牵连进前朝中去;现在,李承鄞还是珍爱瑟瑟,所以,他还是没有利用瑟瑟出现在鸣玉坊,还是没有把瑟瑟牵连进前朝中去——小枫开始怀疑,我就是李承鄞的棋子,他向来不喜欢我,对我稍微好一点,也不过是在利用我,所以,小枫便不想回去面对利用她的李承鄞了。小枫知道,只要她见到李承鄞,她就会心甘情愿地被李承鄞当棋子来耍,而瑟瑟,却是李承鄞一直最最珍爱的人,无论如何,李承鄞都会先保全她。
顾剑又说道,“那是因为你有太多的事积在心里,你有疑问,有恐惧,可是困于你是太子妃的身份,你不得不骗你自己,你骗你自己无所谓,你骗你自己应该跟李承鄞在一起!可现在我把你带了出来,让你有了新的可能,你动摇了是不是?!”小枫是真的发怒了,她猛地拍桌子道,“不是!不是!”
顾剑真的是太有心机了,他的心机不在李承鄞那只小狐狸之下,他不如李承鄞的,就是他没有李承鄞那么心狠手辣。(顾剑曾经有过好几次机会,可以出手杀了李承鄞,在小枫被李承鄞抢回东宫以后,但是顾剑没有,因为他怕惹小枫伤心,他也不是那种对自己的血亲下得去杀手的人,所以,他最后被李承鄞所杀。)顾剑知道,小枫深爱李承鄞,但是正如小枫不肯承认,她怀疑顾剑就是顾小五,她对顾剑产生了陌生的情愫一样;顾剑也试图引导小枫,你不爱李承鄞,你和李承鄞在一起,都是为了西州,都是你自己在骗你自己的!现在我带你出来,就可以让你打着太子妃被刺客挟持,生死不明的名义,得到自由了!
小枫的心机,当然没法和顾剑比了,她听见顾剑说到了自己心中“有疑问,又恐惧”,便立刻折服了——我的的确确在怀疑,李承鄞利用了我,去完成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我的的确确在恐惧,李承鄞在利用我的时候,没有为我考虑过一分一毫,不顾我的性命,我的安全,在他眼中,就只有他的瑟瑟,他的太子位,我算什么呢?我只是李承鄞毫不顾惜的一枚棋子罢了!但是出于对李承鄞的爱,小枫只是死命地不肯承认,她的疑问与恐惧。
顾剑最后总结道,“你以为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回去受煎熬吗?你之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我告诉你!我要带你回西州!”
之前,小枫挨李承鄞的耳光,那么伤心,那么丧气,裴照为了想哄小枫开心一些,便特意告诉了顾剑,希望顾剑能来劝一劝小枫,顾剑便来了呀,还跟小枫说了他俩当初私奔的事。顾剑知道,小枫在东宫里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受尽煎熬,他当然不是不相信李承鄞待小枫的情意,他不过是不相信李承鄞爱小枫胜过爱他的太子位、皇帝位而已,所以,顾剑不忘打小枫在东宫里受冷落、受煎熬这张牌,不忘拿小枫对西州的思念之意来拉拢小枫,劝她离开李承鄞。
在听到顾剑说我在东宫就是在受煎熬的时候,小枫立刻委屈巴巴地抿了抿嘴,眼泪也落下来了,小枫当然知道,她在东宫里过得一点儿都不好,因为她夹在李承鄞与他的赵良娣之间,是个多余的坏人,李承鄞也不在乎她,她那么渴求李承鄞可以爱她一点点,眷顾她一点点,但是理智又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小枫便成为了一个可怜的、幽怨的、受尽煎熬的后宫女子,她以为,她的余生,就这样埋葬于深宫了。
在听到顾剑说到要带她回西州的时候,小枫立刻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回西州?”西州,西州,小枫自打来到了上京,就一直在思念自己的故国,那里可真是甜蜜,真是自在,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人说我是野蛮女子,我在上京种种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举动,都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我还会回到阿爹阿娘的身边,得到亲人的关爱——小枫当然就有点被说动了。
顾剑已经彻底地冷静了下来,“没错,东宫根本就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李承鄞根本就不是你该爱的人。”
顾剑终于承认了,他是想要拆散小枫和李承鄞,他明言说,东宫太可怕,你不应该待在那里;李承鄞也太可怕,你不应该爱他——为了你的未来计,我只有带你回西州。
刨除顾剑的私心(他被小枫误认为顾小五却没有否认),顾剑的这番话,非常精准。小枫的的确确不像是宫里的女人,她根本无法在皇宫中生活下去,之前,她已经被皇帝任由宣德王毒杀了一次,皇宫里的人无动于衷;已经被太皇太后拿所谓的“家国大义”蒙骗过一次,只为满足李承鄞的占有欲;之后,小枫还会被李承鄞从身体到精神,彻底凌辱;还会被赵良娣派来的刺客刺杀一次,差点丢掉性命——东宫怎么是小枫应该待的地方呢?
听到顾剑说李承鄞根本不是我该爱的人,小枫立刻就忍不住了,她嘴唇哆哆嗦嗦了一番,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小枫也知道,顾剑说得其实都对。但是小枫那么爱慕李承鄞,无论如何,她都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心上人,于是小枫嗫嚅一番,又高声道,“我不要相信你!我不要跟你走!”此时的小枫,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她的理智与情感,南辕北辙,快要把她的精神撕碎了。
顾剑也冲小枫发了火,“那你现在就走!现在就给我走!”小枫本来就偏爱李承鄞,得了这样的“允许”,小枫立刻就委屈巴巴地掉头就走了,还不管不顾。
不过,小枫也知道,她往哪里走呢?她还是觉得,李承鄞在利用我,我就是被李承鄞耍得团团转的一颗棋子——当初,李承鄞出了牢狱以后,我问他,“那我也不能相信你吗?”李承鄞便什么也没和我保证过,这本身就代表着,他还是把我当棋子来耍的心思——我还回去做什么?!难道要等到我被他利用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死无葬身之地,才明白过来,我本应该离开他吗?!所以,小枫只走了几步路,就像是腿里灌了铅,走不动了,她不知道如何选择,蹲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
顾剑当然知道,他是把小枫说动了,见着小枫痛哭,顾剑心疼极了,他就想过来,安慰小枫两句,没想到顾剑刚叫了一声小枫的名字,小枫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求你放了我行吗?你就不能让我傻一点?一定要让我想起来我不愿意想的事?你就不能离开我!”
小枫还是以为,顾剑对自己有私心,他是想要和自己再续前缘,才非要让自己想起他与自己在西州的点点滴滴。但是小枫的潜意识又告诉小枫,那段记忆太可怕了,她只想待在比较幸福的时空里,只想傻傻地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你为什么非要这样?非要在言语之间暗示我,李承鄞在利用我;非要让我胡思乱想,觉得李承鄞会伤害我,牺牲我——你就不能让我傻兮兮地和李承鄞在一起,哪怕是饮鸩止渴呢!在被李承鄞害死之前,我也是幸福的!我就是想被他骗,都不行?!
顾剑赶忙道,“我这是想拉你出来。”说着,顾剑就想把小枫搀起来,小枫对顾剑非常有抵触心理,她不准除了李承鄞以外的任何男人动自己一下,赶忙就甩开了顾剑的手,“你别碰我!”说完,小枫又接连喊道,“你走,你走啊!你走啊!”顾剑只能怏怏地走了,小枫继续蹲在那里,无力地痛哭。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太想回到李承鄞身边了,但是同时她又觉得,李承鄞太可怕了,他在利用自己,甚至会害死自己。
小枫为了李承鄞利用她而痛哭流涕的时候,待在承恩殿里的阿渡好像突然听到了一点响动,她赶忙回过头来,还以为是公主和顾剑来接她了呢!结果发觉不是,她只能怏怏地坐在了承恩殿正门的门槛上,永娘也捧着细点走了过来,灰心丧气道,“太子妃啊,你何时才能回来啊!”从时间轴上来看,此时应该是小枫失踪后第二天的清晨。
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阿渡为什么又过了一晚,反而不出去找公主和顾剑了呢?那是因为阿渡知道,单靠她自己的武功,是绝对追不上顾剑的,她也相信公主待自己的情意,无论公主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不会舍下我一个人走掉。既然我追不上、找不着你们,那我就要待在你们很容易能找到我的地方——承恩殿;同时,我待在承恩殿,还可以麻痹太子,让太子觉得,太子妃并没有不回来的意思,进而增加我们三人一起逃走的可能性。阿渡的确很有心机,李承鄞还真的着了阿渡的道儿了,他还以为,阿渡找不着太子妃,只能在承恩殿里干着急呢!直到阿渡也失踪,他才回过味儿来——小枫这是为了和顾剑私奔,连阿渡都带走了,她真的是不回头了!
与此同时,隔着薄薄的晨雾,搜寻太子妃下落的兵甲,来到了小枫与顾剑一起藏身的这个树林中。
这里出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领头的不是曾献,我觉得,主将应该是原著中出现的尹魏,他的职位小说中并未点明,但也是行伍出身,平时和裴照一样,身披甲胄的。
这自然就牵扯出另一个问题,皇帝为什么把曾献和神武军调回去了呢?当然是因为,皇帝已经知道了,鸣玉坊刺客案是李承鄞的杰作,所以,刺客也必然是李承鄞的人,既然皇帝没有追究李承鄞筹谋鸣玉坊刺客案构陷高相、甚至想杀父弑君的意思,皇帝当然不会再派曾献和神武军,满城搜捕刺客,免得太子不好收场。皇帝确信,太子妃很安全,但是皇帝也明白,那个刺客与太子妃只怕渊源很深,太子这是丢了自己钟爱的女人,着急上火呢!所以,皇帝仍然下令,闭九门,并任由太子调动了京师驻军,再加上他自己的羽林卫,满城搜捕太子妃。这些,全都代表了皇帝对李承鄞的真心。
时间来到了小枫失踪后第二天的下午时分,高相府中,高坤问道,“父亲,孙二被除,太子那边又尽在掌握,您怎么,还是忧心忡忡的呀?”高坤向来心机不如高相,他还以为,杀了孙二,咱们高家就和鸣玉坊刺客案甩开了关联,平安落地了呢!
高相道,“我只是一时无解,这一切都太蹊跷了。明月是陈征的女儿,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且直到现在,也不向皇上透露实情。一个刺客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太子那边也没有动静。”
高相作为本剧中,智谋数一数二的老狐狸,他想得自然就多了。1.高相觉得奇怪,明月进入鸣玉坊的时候,都四五岁了,也该懂事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是为了给母族申冤,刻意接近皇帝,那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向皇帝吐露实情呢?
从高相的这段话中,可以揣测出隐藏情节。李承鄞在早朝前后,从皇帝那里得知,皇帝觉得就是自己设计了鸣玉坊刺客案,自己甚至有杀父弑君的嫌疑以后,立刻回到东宫,暗中与明月通消息,告诉明月,计划有变,无论如何,你都要咬死了,不能提自己的身世一分一毫。明月也冰雪聪明,为了保护她背后的柴牧与太子,她以后便不会对皇帝提及一句她自己的身世。所以说,等太子来找高相的时候,都到了下午了。
2.高相还觉得那个刺客很诡异,凭空出现,带走了太子妃,又凭空消失。高相又不知道太子在设计自己,更不知道,太子对小枫的钟情,他当然会以为,太子是为了刺客的事着急上火了,但是昨天太子不是为了刺客急得满城乱走吗?为什么今天又没有动静,待在他东宫里了呢?
高坤宽慰道,“父亲,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呀?”高相缓缓道,“可怕的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而是山雨欲来,却无风。”
高相作为混迹朝堂几十年的老滑头,当然是心思缜密,算无遗策了,他开始觉得,越是没有症候,越是该发作的事情没有发作出来,就越说明,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当初,咱们不就是这么诱捕巴吐尔,设计宣德王的吗?
就在高相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高相的管家来禀报道,“大人,太子殿下驾到。”高相与高坤,赶忙就去面见李承鄞去了。高相知道,他必须拉拢太子,这样才能在明月向皇帝陈冤,针对自己时,增加自己在皇帝面前平安落地的几率。
高相又装起病来了,他拿着拐杖,在高坤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李承鄞见高相来了,赶忙礼数周全地给高相行了一礼,道,“舅公。”
高相更加客气,他拿出了上朝时拜见皇帝的姿态,自称“臣”,行了一礼,说道,“臣见过殿下。”李承鄞赶忙扶住了高相,“舅公,万不可多礼!”
1.此时,皇后已经自杀了,李承鄞也知道,皇后是高相的弃子,高相早就不认皇后是他的外甥女儿了,但是,李承鄞还是按照他小时候,从高相膝前长大的模样,称呼高相为“舅公”,以表明他与高相的亲近关系,虽然他为了皇后、为了小枫,都恨死高相了。
2.李承鄞虽然礼数周全,虽然不让高相多礼,但是摄影导演还是让李承鄞站在了更尊贵的主位上,南面称王,高相则背对着门来站,北面称臣,暗示了太子与高相之间的形势力量对比已经逆转了。(上一次,宣德王设计李承鄞的时候,李承鄞来高相这里,位次是相反的。)
高相含笑寒暄道,“殿下这是有多久没来我相府了!”太子做出了一副懵懂无知状,赶忙道,“舅公,您近来可好?”
高相笑道,“我自然还是老样子,只是殿下最近恐怕很忙吧?”太子又做出了一副束手无策状,道,“是,父皇把追查刺客一事交给我,可是我查了好几天,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这太子妃也杳无音讯,今日我就是为此事来找您的!”
李承鄞真的是为了刺客的案子来找高相的吗?当然不是,刺客的案子,只是他来拜见高相的一个借口,实际上是,自觉在皇帝面前,因为有了杀父弑君的嫌疑,地位、性命都不保的李承鄞,是来联络高相,求得高相的支持,巩固自己的地位、保全自己的性命来了。李承鄞知道,当初,皇帝不想立他做太子,高相不还是把他拱上了太子位?若我得了高相的支持,皇帝也得让我三分,在处理我的时候,总是要忌惮一番的,说不定,我就可以在皇帝面前,全身而退了。
之前高坤就问过高相,要不要给太子提个醒儿,高相说,他毕竟是太子,面子总要给的。结果现在看到太子真的为了刺客的案子来求教高相了,自觉父亲真的是料事如神。所以,高坤是不怎么把太子放在眼里的。
与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的高坤相对的,是老奸巨猾的高相,他赶忙笑道,“不忙,坐下再说。”李承鄞赶忙就“哎”了一声,弓着身子,和高坤一左一右,一起搀扶着高相往前走了。高相缓缓道,“叫厨房啊,加几个精细的菜,再加个参鲍汤……承鄞,今天晚上就留下来一起用膳。”高坤赶忙就去吩咐厨房去了。
李承鄞此时有心思吃饭吗?当然是没有,因为小枫丢了,他自己的地位和性命还受到了皇帝的威胁,李承鄞陷入到了一种绝对的惶恐之中,他还有什么心思吃饭?不过,为了拉拢高相为自己所用,李承鄞只能在高相府中用晚膳,还要逼着自己多用一些,只怕是再精细的菜,李承鄞都会食之无味、消化不良了。(我都替李承鄞累得慌,天天算来算去,吃也没法吃,睡也没法睡,谈恋爱像耍权力,肚子里无数弯弯绕绕,不累啊?反正我是那种什么也不想沾染、喜欢放空自我的人,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揽这么些事,何必呢?)
太子赶忙答应了下来,他又像诉苦一样,说道,“您不知道,我为了刺客一事,累得好几天连顿饱饭都吃不上!”高相听了,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还真以为太子处理不来这样的事,只能来求助自己呢!李承鄞又怏怏道,“都怪我太年轻,要是再查不出什么,父皇就要怪罪了,想来想去我只好来找您了。”
1.李承鄞与高相,还是各分主次地坐下了,李承鄞坐在了更尊贵的主位上,高相作为高府的主人,却坐在了客位上,而且,高相故意坐得比太子要晚,以表达谦卑之态。
2.李承鄞是为了刺客的事,累得好几天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吗?当然不是。他是为了小枫丢了,急得毫无胃口,不想吃饭。李承鄞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向高相示弱,我真的是太年轻,没经验,需要您的扶持啊!
高相当然就被李承鄞这只小狐狸给骗了,他还真以为李承鄞为了刺客的事急得直跳脚呢,于是他含笑道,“其实老夫对此事也是无解,只是你刚才提到了太子妃,倒是提醒了老夫。”李承鄞赶忙道,“舅公请讲。”高相道,“也许这刺客本就不想劫持太子妃,他本就是想带走太子妃呢?”原来,这个时候的高相,已经由刺客带走与西州、丹蚩渊源颇深的太子妃的举动,反向揣测出了刺客的身份,令他疑惑的,只有明月一人了。
之前就分析过,皇帝知道太子妃与刺客有牵连的那三条理由,李承鄞是一条都不知道,所以,李承鄞对皇帝突然怀疑小枫与刺客有牵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高相作为被李承鄞刻意设计的一方,知道的信息是三方中最少的,但是他也靠着刺客故意带走来自西州和丹蚩的太子妃,而不是想要杀死皇帝、挟持太子,基本确定了刺客的身份。
李承鄞听到高相说,“也许这刺客本就不想劫持太子妃”,立刻就慌了,他下意识地就以为,高相知道,自己打算叫刺客劫持自己,洗清自己构陷高相、设计皇帝的嫌疑的计划,但是,他面上还是一丝都没露。
但是在高相说完“刺客本就是想要带走太子妃呢”这句话以后,李承鄞更是愣了——你怎么知道,我内心深处最大的隐忧,是我最怕最怕刺客带走太子妃,一去不回呢?难道你知道我的软肋是小枫?于是李承鄞又试探道,“您的意思是?”
李承鄞真的是想多了,高相并不知道自己的软肋是太子妃,他解释道,“你想啊,这个世上谁会对中原有如此仇恨?敢冒险刺杀圣上?又带走太子妃呢?”
李承鄞迟疑道,“您是说,这刺客可能来自西州或丹蚩?”高相道,“老夫也不敢断言,不过你往这个思路上去查一查,或许会有收获。”
高相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把刺杀皇帝/明月的嫌疑,嫁祸给西州或丹蚩,以提前为明月可能会告发自己找一条后路而已,高相这是想要把督查此案的太子当棋子来耍呢!和当初宣德王杀了先太子李承稷,再嫁祸给丹蚩是一样的。
李承鄞在发觉,就连被他刻意设计、刻意蒙在鼓里的高相,都知道这刺客来自西州或丹蚩,和皇帝知道小枫与刺客有牵连一样多,他当然十分惊诧。李承鄞会觉得,他这两个政敌,实在是聪明绝顶,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光靠揣测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呢?我到底要做多少事,才能把你们两个都撂倒?!难道我此生,都没有出头之日了吗?!
在听到高相说“不过你往这个思路上去查一查”这句话的时候,李承鄞立刻福至心灵,他一语双关道,“舅公果然高明。”说完,李承鄞又给高相行了一礼,“承鄞受教了。”这一礼,是100%真心。
李承鄞真的要去往西州和丹蚩的方向查刺客吗?当然不是,他就没打算把刺客这件事查出来,因为这会让设计鸣玉坊刺客案的自己彻底暴露,让自己失去高相的助力,还在皇帝面前,完全背上想要杀父弑君的嫌疑,进而被皇帝清算。李承鄞更不会为了保全自己,硬把谋刺皇帝的罪过按在西州的头上,因为西州是小枫的母族,他看重小枫胜于一切。
李承鄞只是借着高相的这番话,想出了一个利用高相当自己的挡箭牌,挑动高相与皇帝内斗,以保全自己的办法,那就是,西境边疆之安危。这就为后面,李承鄞先挑出举子案,逼迫高相耍弄高显在西境养寇自重的伎俩,逼迫皇帝放过自己进而激怒皇帝,埋下了伏笔。
高相还以为,李承鄞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查,自己可以趁机全身而退呢,于是高相又拉拢太子道,“圣上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太子,说明已经非常倚重太子了。”李承鄞赶忙也向高相示好道,“承鄞还要仰仗舅公的扶持。”
高相又笑道,“一家人不说这么客气的话!”当初,李承鄞刚从西境建立军功而反的时候,来拜见高相,提及自己在西境得了高显的帮助,高相就说过这句话,现在,高相又重新说了一遍。可是,那个时候皇后还在,现在皇后已经过世了,谁和谁是一家人呢?高相还是害死李承鄞所看重的皇后的凶手之一呢!太子与高相,不过是“以利相交,利尽则散”罢了。
高相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过了眼睛,瞧了一眼桌上的那盘点心,李承鄞也赶忙随着高相的眼光,看了一眼这盘点心。
高相笑道,“核桃酥,还记得吧?”李承鄞立刻开始傻笑,像他小时候一样,又点了点头。高相举起了这盘点心,又说道,“你小的时候,每次来相府,最爱吃的就是这道核桃酥。”
李承鄞赶忙双手把核桃酥接了过来,他拾起了一块核桃酥,含着笑,开始吃。高相又笑道,“当时,你是坐在我膝上,来吃这道点心的,记得吧?”高相回忆了很多太子小时候的事,当然是为了以太子的童年,来拉拢太子了。你看你看,我也是看着你、一路扶持着你长大的亲人呢!
这里出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明明厨房尚未准备好晚膳,这桌子上的核桃酥是哪里来的呢?这肯定是高相的吩咐,在他去拿拐杖,装病的时候,先吩咐侍女们给太子上了这两道点心,其中一道就是核桃酥,以提醒太子,我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亲人呢!但是让高相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道核桃酥,起到了反效果。
李承鄞假笑道,“我记得。”李承鄞一语双关道,“这味道啊,跟小时候的一样,一点儿没变。”高相赶忙顺着太子笑道,“是一点儿没变。”李承鄞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假吃,连水都没有,硬往下吃。
1.之前,李承鄞就曾经在皇后面前假吃过这个核桃酥,但是后来,皇后在他被逐出京城,还要力保他到底以后,李承鄞就不怎么在皇后面前做戏了,他知道,母后不会害他。现在,李承鄞又在高相面前假吃这核桃酥,但是李承鄞对高相就不讲情分了,所以他一语双关地说,“这味道啊,跟小时候的一样,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难吃。”李承鄞会把这道核桃酥,当作是他被高相当棋子耍的象征,所以,等到他斗倒高相,害死高相的时候,便是拿核桃酥去送高相最后一程的。
2.高相笑着说,“是一点儿没变。”这说明,高相还是对太子讲几分情意的,毕竟,太子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他真的没想到,李承鄞从小就那么会做戏,骗了自己大半生。他还以为,太子也会对他讲几分情意,不会对他们高家赶尽杀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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