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外暮色降临,却不见皎月当空,片片落雪缓至,寒风叫嚷,天色如人心般昏暗无光。
任凭谁人也不曾想到堂下的这位不速之客,被黑衣人称作“圣君”的人,竟然是当年被老庄主逐出山庄的李默还。
“在山下杀人栽赃的是你?”南松凤难以置信的注视着李默还,几乎咬着牙说道。
“好师弟,这么久没见居然变得聪明了一点,不过聪明的有点晚了。” 李默还数年未现江湖,早已不再是当年稚嫩少年,如今生得剑眉星目,褐色脸庞棱角分明,浑身上下散发着邪魅不拘之气。未等他人开口,他又接着说道:“当年出庄时我就说过,我会回来的。今日我信守了当年之约,却想不到物是人非,师傅那老东西居然早已故去,说真的我还真有点伤感…”
南松凤神情惊怒,提声叫道:“你个孽畜!师傅就是被你给气死的!你还敢说!”
“怎么?老头儿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啊…”李默还微微黯然道。
“杀人魔头叶群属你悬剑山庄,昔日山庄大师兄又是漠北魔教圣君,你们悬剑山庄还真是很会培养人才啊,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江湖败类!想你悬剑山庄百年来自诩名门正宗!怕不是早已与魔教为伍了吧!!”何不闻眼见被抢了风头,顿时斜眼挑眉,抢步挑衅道。
听到这话,李默还桀骜不驯的脸上忽地流露出悲切之感,说道:“江湖败类?我李默还一生孤苦,只有师叔他可怜我,授我剑术,更待我若子,他老人家岂是你们这帮下九流可以评头论足的?”
“魔教小贼休得猖狂!反正你们贼鼠一窝!今天悬剑山庄和魔教一干人等,一个不能放过!”何不闻早听的不耐烦,没等李默还把话说完,便抢着大喊。
话音一落,堂下顿时人声鼎沸,各门各派喊杀声四起。何不闻下巴一扬,得意于自己的造势成果。
“一群杂碎,若不是你们有点利用价值,真是看都不想看见的垃圾。”
说着话,李默还抬手一摆,扬着下巴的何不闻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个隔空耳光,他一脸的惊恐,欲言又止。
“嘘…都给我闭嘴。”李默还面露不悦,眉头一皱,微微摇了摇头,又道:“师弟,我只行奉教主之命,你把铸剑决还有悬天剑法交给我,我便离去。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我不想为难你。”
“你在做梦,剑法你是无可能得到的。”南松凤冷冷一笑,回道。
“我说南庄主,你是觉得你比我聪明吗?我们相识多年,你那点把戏逃得过我的眼睛吗?你自己说我哪里不强你百倍啊?”李默还望着南松凤,眼中冒起微微血丝:“可老天不公平,我样样强于你,却样样都争不过你。师妹嫁给了你,庄主之位也传给了你,而我什么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自幼就心术不正!好高骛远!师傅原本自然是想传位给你,可你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南松凤抢道。
“哈哈哈,我那是不甘于命,命运不给我的我就自己去拿!庄主我才不稀罕,但其它的最终都得是我的!师妹今夜就会伴我身侧,而你的幸运也将在今天终止!”说罢,李默还放声大笑,似乎宣告着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
“师妹…”南松凤面色忽变,他只是担心南柔跟他的孩儿是否顺利的逃脱。
忽的堂外一阵疾风闪入,一个受了伤的黑衣人单膝跪地,以低头示罪之姿报道:“禀告圣君,属下无能!人…没有抓到!”
闻言,南松凤欣慰一笑,他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缓缓的放下,他猜得到黑衣人话中的人是谁。至此他的目光便变得更加坚毅,心中已无后顾之忧。
而李默还的面色却由喜转怒,是大怒:“废物!我要你有何用!连个女人都抓不到?”说着提掌便要打去。
“本来以要得手,谁想半路杀出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剑术甚高,属下根本不是对手。”黑衣人自觉惭愧。
李默还将掌紧握成拳,目露狰狞,仰天一啸:“老头!?”
一啸天地动,一啸风云变。想他李默还刚三十出头,内力却高深莫测,这一声狮吼,直震得堂内外各派诸多弟子呕血身亡。何不闻等人被这一吼吓的失了色,不知所措,却又是进退不得,屠庄在前狂言在后怎能这般就走?犹豫之间,却见李默还双手抽起背上宝剑,向后用力一挥,剑尖指地。
剑气如赤焰般通红:“炽焰百炼,万物烬尔”。李默还手中宝剑便是铸剑心法中记载的一十二把名剑之一的火麒麟。
“一个不留。” 李默还怒语一出,身边黑衣杀手接连亮招,纵身上前。
南松凤目光环扫堂下,大喊一声:“众派高手!先一起抗击魔教!”
何不闻等人心中盘算,互相使着眼色,想要置身事外,坐享渔翁之利。
“算你们一起!今天谁也下不得山!”李默还说话间挥剑横扫,剑气散出阵阵火焰,形成一个巨大的火圈,瞬间数十人被火焰斩开,整个悬剑堂冒起火红之色。
“李默还!”南松凤怒发冲冠。
见得无法置身事外,众门派只得暂时与悬剑山同仇敌忾。一闪身的功夫,堂中数十人纷纷拔出兵刃,舞刀击剑一拥而上,与魔教黑衣人打作一团,魔教虽个个武功非凡,但奈何诸派人多势众,一时间也优劣难分。
李默还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微微一笑道:“我的好师弟,我们两人好久没有一起练剑了,今日就切磋切磋?”
南松凤微微应声:“我也正有此意。”说着便回身拿起桌上的剑,缓缓抽出剑鞘。
黑玉色剑柄,剑长七丈,剑宽四指,色若玄铁冒着乌黑之光。
“想你武学没什么慧根天赋,铸剑倒是个奇才啊,这就是供江湖一赏的黑木剑吧,看来世间名剑的排名又要更新一下了。” 李默还看着南松凤抽出之剑也露出些许钦佩惊奇之色。
遥想当年老庄主南添收得两得意弟子,一是南松凤,二是李默还。二人性情截然相反,一个正直稳重,尊师重道,武学资质却是平庸。一个狂傲激进,争强好胜,却天赋异禀。南添熟虑深思,便决定先只传他二人铸剑之法,一来望李默还能够磨练心性,去其戾气。二来铸剑本就也是悬剑山庄的立庄之本,多年来天下战乱,多少盗贼妄图将其盗去它国,南添也盼着他二人能将铸剑之术发扬光大。本是两全其美之法,谁知南添的师弟叶群好武成痴,对聪明伶俐的李默还甚是喜爱,背着南添多次传授剑术。命运使然,李默还钟情师妹而不得,在山庄又处处觉得凡事不公,疼爱自己的师叔也突然间绝迹江湖。至此他开始性情大变,不仅偷学魔教武功,还私放囚于后山的魔教摘星教主,更不可饶恕的是他竟随着魔教教主入了北梁,如今还成了“圣君”。堂堂武林第一名门正派,居然出了一个魔教“圣君”,江湖上因此而议论纷纷,再加之叶群一事,硬是将老庄主南添气的一病不起,最终深郁而故。
陈年往事如烈酒难以入口,当年的纷纷扰扰确实改变了太多的人的命运。
悬剑堂上,南松凤双手握起黑木剑,猛然高高跃起,手中利剑如大江之中的一个浪头,翻滚着拍向了李默还。李默还手中火麒麟以通体燃着火焰,见南松凤挥剑劈来便提剑挡去!
“砰”的一声,剑锋相对,犹如黑夜与火焰相搏,直震得山身一颤。剑气呈半圆状向东西冲出,冲的空间扭曲,万物尽毁一般。
吞噬!整个悬剑山只有哀嚎声在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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