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乍起,杨柳堆烟,薄暮轻衫的四月款款而来。
古诗词里的四月,是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江南闲适;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悠远低调。听惯了江南的婉转娇俏,看遍了青石板路碧溪流水,我们敛起衣袂,移步北方,在春风里嗅一嗅别样的四月味道。
1、
关中平原的四月,晨间微凉。人们褪去了沉重厚实的冬装,着一身轻暖色,推门出去,空气清冽,晨曦微光里,虽裹紧衣袖,亦不免寒颤连连。阴郁了整个冬天的天空,终于展露出难得的透蓝。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上班族、学生党、锻炼人群,用浓浓的烟火气渲染了清晨的忙碌。
街道两旁盛开的樱花,在微风里轻舞。几簇新绿悄悄爬上常年翠绿的灌木丛。草地上开满星星点点不知名的小花,将满目绿色晕染成一幅油画。孩子伸过来的手冰凉,哈欠还挂在脸上,眼角眉梢却是看不尽的稚气与可爱。路过熟悉的包子铺,热气腾腾的早餐被递给一双双勤劳的手,整个城市在喧闹忙碌中苏醒,和着清风,摇曳生姿。
临近十一点,阳光逐渐明媚热烈。这个时候的温度,是北方人喜欢的暖和明亮。小区广场上,三三两两带孩子的老人,慢悠悠地摇晃着婴儿车沐浴阳光。头顶有垂柳纷飞,有樱花坠落,有鸟儿长鸣,有白云变换。薄厚合适的春装,温度刚刚好。
西北的四月,常伴有风沙,且来去不定,悲喜无常。明明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已是云层堆叠,尘土飞扬。赖于环境治理的功效,近年来风沙渐小,几近于无。只是春寒料峭中,仍不免被春风所累,瑟瑟发抖。
2、
关中四月的正午,既有夏的热烈,也有冬的绝情。晴朗的日子,常常会一天感受四季,一日过完一年。清晨着春装,微冷;正午着夏装,顶好。阳光下舒适,房间里略显阴冷,这样的光阴,于西北人而言,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左右手。阳光充裕的中午,上下班的人就得准备好帽子和防晒霜,为皮肤打响保卫战。
若是碰上阴雨天,则别有一番风味。这里没有油纸伞下滑腻潮湿的青石板路,没有九曲回肠的亭台楼阁,却有来自旷野清甜凌冽的麦苗香和枯黄中冒着新绿的泡桐。北方多干燥,春雨贵如油,不仅在农夫眼里是宝贝,在干旱已久的都市里,来一场及时雨,冲刷了尘土,滋润了城市,也柔软了疲累的心。听雨、喝茶、读书,岂不快哉?
俗语有云,一年之计在于春。草长莺飞的四月,正是卖力学习和工作的好季节。每一个早起的清晨,每一个忙碌奔波的中午,都是心怀梦想努力生活的剪影。
3、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全天下的傍晚都一样,又都不一样。一样的是时光飞逝,归心似箭,不一样的是有人沉沦,有人前行。就像这乍暖还寒的天气,有人喜欢有人厌恶一样。
我喜欢四月的黄昏,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在此时卸下枷锁。晚风和畅,温度宜人,空气中飘散着槐花的清香,是那一株熟悉高大的槐树开花了,白色的花蕊星星点点,芬芳沁鼻。菜市场已经有新鲜的槐花出售,买一大袋子带回家,做一锅孩子最爱的槐花麦饭,满屋都是清香。五点半的太阳还斜挂在半山腰,将落未落。儿童散学兴致浓,叽叽喳喳的在马路上欢呼雀跃,偶尔一个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孩子们甜甜的笑。
乡间的袅袅炊烟,河堤的丝丝垂柳,城市的闪烁霓虹,因为春的温暖而格外迷人。蜗居了一个冬天的人们,开始了晚饭后散步闲聊的日子。街道上,公园里,小巷中,亮着灯光的店铺,飘着香气的餐馆,恣意盎然的大人小孩,用关中人特有的响亮嗓门闲聊着,搅乱了春的宁静。
世间千年时光,轮转疾驰不息。四季更替,岁月轮回,每一年的四月都如约而来,每一年的四月都花香满枝,每一年的四月都冷热焦灼,每一年的四月又都旖旎如初。每一年的我们,是否还依然怀着初心,奋力前行,静待花开?
答案,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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