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是老曲家闺女吧,终于回国了?”老太太紧挨着旁边的发福的中年妇女八卦道。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去说叨她妈,那丫头指不定就得留在那个朝鲜也不韩国的继续读博士呢!”中年妇扬掉手中的瓜子皮抖了抖腿略显得意。
“唉!博士好啊,老曲家闺女有出息啊!”老太太猛拍大腿,“但就怕读个什么博士以后这桩媒咱就不好说噔了。”
“可不是吗。”
说罢,曲莉没有回头,用牙滋了滋上嘴唇便大包小包拎着往家踱。
曲莉是小城市里普通大学的韩语老师,今年三十有四,正是一个教研人员迈向德高望重的年龄,就业十几年偶尔还是会想起当年读硕士时母亲逼婚,没有办法放弃继续研读的打算,一纸机票飞回祖国某县城。
“妈,我长大以后想当一名翻译,我看电视上那个翻译可厉害了,会四国语言天天可以免费坐飞机到处玩呢!”
“翻译是男人干的事情,女孩子干翻译多危险,跟人家乱跑指不定便宜了哪些洋鬼子!你就好好学习,以后当个老师光宗耀祖,你爸脸上也有光。”从小母亲似乎就对曲莉的梦想深感排斥,虽然后来她如愿去韩国攻读语言学,按计划继续读博然后顺利成为高级翻译,在重要场合同声传译。但事与愿违的是,梦想与现实还是有一道世俗的鸿沟。
婚后有了孩子,曲莉的生活也渐渐归于平淡,一直以来的初心梦想也渐渐被安稳的生活所湮灭。一日表妹带着女儿来家里做客,曲莉看着眼前这位头发油光,嘴角干裂面色枯黄的妹妹,压根就不敢想她以前是多么的俏丽可人,当年出入职场时的她可谓让男同事心痒痒,女同事心抽抽的一个婀娜女郎,可如今这个黄脸婆又是谁?
曲莉想倒一杯浓咖啡给她和她攀谈,表妹推阻道:别了姐姐,最近又在备孕,这都下午了,我睡眠不好喝了咖啡晚上铁定又睡不好了。
曲莉惊了,满脸不可思议道:“宁宁才刚出生两年,你工作都辞了,脸色这样差劲,是疯了吗?”
“哎呀,我老公和婆婆对我特别好,最近又帮了我们家那么多忙,况且我也想再有个儿子陪宁宁作伴。”表妹哄着女儿神情一脸淡然。
“这可不像以前那个风风火火,口口声声说为梦想不嫁人的你了。”曲莉说道。
“那时候不是个姑娘嘛,如今我都多大了。”
送走表妹后,曲莉看着臃肿体态的表妹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半年后,大学的开学季,学生们踏入了大学的校门,曲老师也提交上了辞职申请。
在近半年的和丈夫商议后,她再次打算拾起了以前的初心回韩国学校踏上了攻读博士的路,这下子老家街坊邻居,父母婆婆可都炸了锅,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手机从天明响到天黑,无非都是一些陈词滥调,满怀善意的“劝说”。这让曲莉有点招架不住,但并没有因此放弃,儿子曾对她说过:“我想做什么事情别人说不好我就该放弃吗?妈妈,你年龄虽大,但人家齐白石做画都七十多岁,我支持你。”儿子的话逗乐了曲莉也重新得到认可。
如今曲莉依然是大学里的再读博士,也逐渐实现了儿时成为会多语言的翻译师的愿景,当她再次返回故乡探亲还是会听到“都念完博士了,怎么还不把爹娘接到城里面住呀” 的闲言碎语,已然无所谓,因为会改变的自然会改变,不会变的世世代代永流传。
当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受到来自外界的种种“规矩”,种种条条框框的束缚,它们可能是好的出发点也可能就是世俗的旧观,但无论如何世界不会突然改变,唯有保持初心不被影响,努力守护属于自己的内心净土,不去在意众口铄金,活出自己,不辜负人生,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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