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百日红,女人的容颜真如这花朵一般,过了他最美丽的年纪,又何来欣赏的人呢?她曾以为他也只是喜欢她的容颜,他以为他带他回东宫为他赎身,只不过世界是贪恋这张美丽的脸罢了。可是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她相信她看到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她喜欢的不是她的脸,是她这个人。
玉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她更愿意去相信顾照对她的心。
马车缓缓回到了东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就在她从侧门准备回濯尘殿时。一群嬷嬷侍女却走上前来对她说道,
“太子殿下让奴婢等为良媛沐浴更衣!”
绾濯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她们说了是顾照的安排,她怀着心中的疑惑却还是照做了。
……
当婢女给她换上大红色的衣裙时,她一时竟有些惶恐,因为这大红色只有正妃才能拥有,她一个妾室是断断不能拥有的,还有那精美的凤钗与头冠。她虽得太子殿下的宠爱,但是从未想过抢着谁的风头。他心中甚是不解 ,
“这样是不是有些逾矩了!”
伺候她的人笑了笑,
“良媛大可放宽心,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安排,还请良媛照做便是了!”
顾照的安排?她不知顾照这是要做什么,在东宫中如此行事,如果传出去必定会议论纷纷,她出生于倚君阁是一个烟尘女子,必定会让他染上不好的名声。绾濯能够认出来,这大红色的衣裙是世间难得的软罗纱所致。那衣裙上的式样更是栩栩如生。绾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大红色的衣裙,像极了男女成亲时所穿的喜服。她仿佛看到了洞房花烛夜时的红烛,还有那桂圆花生。于是她嫣然一笑,“给我换上吧。”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顶着凤冠。双頬的一抹腮红,像极了女子见情郎时的羞红了脸。
侍女们拿来红色的盖头,绾濯不禁失笑,“这是?”
嬷嬷笑了笑,
“太子殿下可真是宠爱良媛啊,待良媛真真是不同的 ,老奴在这东宫伺候太子殿下多年,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对哪一个女子如此的上心!良媛当真是好福气啊!”
这嬷嬷是顾照身边的,绾濯自然是认得的。
……
沐浴更衣,上妆染脂,已是小几个时辰,外面都有些落幕了。被盖上盖头的她不知外面颜色,她只知她被嬷嬷侍女扶着走了去,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时竟有些心慌。突然,一双温暖宽厚的手牵住了她,她知,只是顾照,她的心中涌上些许惊喜。
此时,顾照也是一身红衣,像极了求亲的新郎官。他似是察觉绾濯的紧张,轻轻在她耳边说道,
“别怕,有我在!”
盖头下的绾濯暖暖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此时,竟有人发出一声高喊:
“新郎新娘入场!”
这是民间的婚礼?绾濯不由得加重了握住顾照手的力道。顾照却说道:
“我说过要你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既然我给不了你正妃之位,必定依寻常之礼,迎你为妻!”
顾照拉着绾濯的手缓缓走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
顾照缓缓挑起绾濯的大红色盖头,底下露出的便是一张倾国倾城,巧笑嫣然的脸。顾照伸出手扶住她的脸,
“绾绾,今日的你真美!”
顾照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簪,是绾濯最爱的菊花式样,那玉是难得的血玉,菊花是白色的晶石所制,看着栩栩如生。
“此乃吾之亲手所制,取汝之所爱,特求汝为妻!望妻应之!”
绾濯笑了笑,
“若君为我赠玉簪,我定为君绾长发!”
顾照缓缓给绾濯戴上,记得从此后,绾濯便日日都戴着那玉簪,从未更换!许是合欢酒的缘故,情到深处,顾照慢慢靠近,绾濯闭上了眼,锦纱落地,红烛燃着。
屋外是灿烂的烟火,濯尘院是火红的一片。
芳华院。
熹微站在屋外,看着濯尘院上方升起的烟火,还有那火红的红绸,生生地刺痛了熹微的心。
“今夜,濯尘院很是欢喜热闹吧!”
侍女深知良娣对太子殿下的心意,不敢多言。谁知熹微却笑了笑,
“只是这样的热闹永远也不会属于我!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熹微沉痛地闭上了眼,两行清泪落下。这一夜,终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小半年来,顾照从未碰过绾濯,原来是在等这一天。白日静好时,绾濯便在池边遇到了熹微,绾濯的脸上一片红润,光彩奕奕,熹微看在眼中,扯出一抹笑容,
“恭喜妹妹,妹妹想必是很欢喜的!”
绾濯这才注意到熹微的脸色,脸上虽上了厚厚的脂粉,却难掩憔悴之色,双眼的乌青一览无余,想是一夜未睡。濯尘院的一切,她又怎会睡得着呢!绾濯深知熹微对顾照的爱意不比自己对顾照的少,此时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绾濯见过良娣姐姐,恭喜姐姐喜封良娣!”
“喜?喜从何来,不过一字之差,待遇却截然不同,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够享享妹妹的福气!”
熹微露出一抹冷笑。
绾濯面露歉疚,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顾照来了,牵起绾濯的手,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熹微的心。她一时竟连礼都忘了行了,
“殿下与妹妹真是恩爱啊,让熹微好生羡慕!”
顾照不愿同她计较,只是暖暖地问着绾濯,“没事吧!”
“殿下放心,绾濯妹妹不会有事的。她是殿下心尖上的人,熹微有岂会忍心殿下伤心呢!”
顾照终于正眼看向熹微,脸上有一丝歉疚,“孤可以给你正妃之位!”
“正妃?在殿下心中,熹微便是如此一人!”
熹微强忍着眼泪,说出此话,颤巍巍地转过身子,眼泪瞬间落下,她慢慢地走了,顾照有些不忍,唤了一声,
“熹微!”
……
永宁二十年冬,绾濯有了身孕,东宫同贺,便连许久未见的倚君阁主玉姐也得了顾照的特许,来了东宫探望。玉姐走后,把自己关在芳华院许久的林熹微闯入了濯尘殿,直盯着绾濯看了许久,这才离开。
还是永宁二十年的冬天,绾濯落胎了。这事是来得那么突如其来,顾照那时还在宫中给太后请安,急匆匆赶回来,便被告知孩子没有保住。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着,殿内是绾濯一声声的嘶吼,紧紧揪住顾照的心。
那夜,濯尘院外跪了一地的人,包括早些前被册封为太子正妃的林熹微。顾照势必要查出绾濯小产的原因,可是查来查去,却始终没有查到任何人身上,连嫌疑最大的林熹微也没有查出任何一丝蛛丝马迹。太医只是说,绾濯的身子太弱了,腹中根本无法忍受孩子的汲取。
“可知良娣的身子为何如此弱!”
林熹微被册封太子妃后,随之,绾濯便也被封为太子侧妃。
太医恭恭敬敬地说着,
“看良娣这脉象,许是小时候受了什么极寒,致使身子亏损!”
无奈,顾照只能让众人退下,别扰了绾濯的休息。一身素服的林熹微起身,眼神却看了绾濯一眼,露出一抹极其凄凉的冷笑,随即离去。
绾濯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这让顾照的心狠狠地揪了一把,
“绾绾,孩子没有了,我们还可以再要,求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可好?”
绾濯没有回答顾照的话,只是直直盯着上面的锦纱看,随即闭上了眼,眼泪狠狠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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