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齐帆齐微课凡人闲文!傅申1980。简友广场
《父亲和他的兄弟们》(十二)母亲归来

《父亲和他的兄弟们》(十二)母亲归来

作者: 河南妞 | 来源:发表于2022-06-17 18:55 被阅读0次

    父亲忙中偷闲回老家看望过亲人们,回来后和母亲讲了回家的见闻和感受,这让母亲唏嘘不已。每次和家人们通信都是“一切安好”,可事实呢?也许是亲人们担心远在外地的子女们牵挂,报喜不报忧吧!

    父亲回来后的年底,奶奶突发疾病没送达医院就过世了。以前奶奶就有偏头痛的毛病,那个时候医疗不发达,还有点迷信,以为奶奶犯了三七,每次犯病的时候,都是刨一点茅根草和小黑豆同煮后口服,症状会缓解一些,后来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一次刚发作奶奶便停止了呼吸。很大概率是脑出血所致的,父亲回去看望爷爷奶奶的时候,当时不到六十岁的奶奶走路就颤巍巍的,很有可能那个时候就有少量出血了。

    知道奶奶过世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接到信,父亲沉默了许久,我们几个孩子看到父亲的样子,都不敢靠近父亲,母亲小心翼翼地安慰着父亲,样子很卑微,似乎低到了尘埃里了。

    奶奶的葬礼是大伯大妈和族人们一起协助办理的,二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葬礼的第三天了,拿出了葬礼一半的费用,剩余的部分父亲从这边寄了回去,毕竟大伯、大妈出力劳神的,难为他们一家了。

    父亲回来后,外婆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母亲除了每个月按时给舅舅家寄钱,别无他法。第二年的暑假母亲决意回家看看,料理好家中的琐事,给单位上请了探亲假,把大哥和姐姐留在家里,每个人给了5块钱的零花钱,托付给了父亲,母亲便带着5岁的我和7岁的二哥出发了。

    我们三个人从家里出发,坐大班车到了哈密,然后踏上了开往西安的绿皮火车。长这么大,我和二哥都是第一次去哈密,虽然在家里抬头就能望见天山,并在山坡上背过柴禾,但大班车在山里盘旋公路上经过时,沿途的风景还是让我和二哥开心不已。

    顺利登上绿皮火车,我和二哥更是兴奋不已,长长的车厢里座位排列整齐,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可以坐在上面。火车头喷着白水蒸汽“轰隆轰隆”往前走,把沿途的山包,小村庄甩在后面的时候,我忍不住悄悄问二哥“火车爬着都这么快,站起来……”,“可能更快,比咱们那里的牛车跑得更快……”二哥信誓旦旦的语气,把满脸愁容的母亲逗笑了。

    那个时候火车上还没有像样的饮食,我们母子三人凭着一兜煮鸡蛋和几张大馕饼,就着白开水,在火车上坚持了两天两夜,终于到达了西安站。因为只买了两张火车票,多半时间我和二哥轮换着坐座位,另一个只能坐在母亲的腿上,夜间,母亲把我搂在怀里,二哥靠在母亲身上睡觉,母亲就这么一路承受着。

    很幸运的是我们到达西安是早上,刚好赶上了西安开往南阳的长途汽车,一路颠簸着过秦岭,道路颠簸不定,火车上兴奋不已的我和二哥,这个时候除了疲乏,还要承受颠簸,最不能忍受的是酷暑,闷热的车厢里混杂着汗臭味,有的人甚至脱掉了鞋子乘凉,汗臭味混合着脚臭味,快把我们熏地窒息了。

    天黑之前我们拖着行李终于到达了镇平县城,然后乘坐机动三轮车回到了贾宋镇上,摸索着到大伯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大伯和大妈算着时间等着我们,早就准备好了饭菜,虽然都是粗茶淡饭,但那都是他们家能拿出的最好的饭菜了。爷爷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苍老许多,满头白发夹杂着饱经风霜的脸,背也有些驼了,活脱脱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头。看到我们,爷爷显得十分激动,尽管每年都往家里寄照片,但看到孙子依然亲切,毕竟大伯家只有两个女儿。

    大伯家的两个女儿显得有点惶惶然,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不敢靠前,尽管大女儿已经十二、岁的样子,小女儿也有十岁左右。大妈忙着招待我们,不停地和母亲唠着家常,尽管是昏暗的煤油灯下,大妈穿着粗布衣裳,还是是那么好看。

    当天晚上大伯陪着我和二哥睡在了院子里的木板床上,母亲则和大妈还有他们的女儿住在东厢房里。第一次躺在室外的木板床上,院子里的枣树随着小风摇曳着,莎莎作响,我和二哥觉得很好玩,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忍不住悄悄私语,后半夜才懵懵隆隆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母亲便带着我和二哥去了外婆家,外婆躺在东间的那张大床上,房间里有点昏暗,还有味道。母亲见到外婆的那一刻失声痛哭起来,外婆颤抖着干枯的手婆娑着母亲的脸,竟然说不出话来……

    舅舅对我们很热情,舅妈却冷淡许多,舅舅家的大女儿已经十多岁的样子,态度和她妈妈她妈妈一样冷漠,倒是舅舅的儿子旺哥比二哥还大几岁,对我们很友好,领着我们到河边柳树下乘凉,看着又深又大的河流,有人在撒渔网,每网都有小鲫鱼,让我和二哥激动不已——我们那里只有二道河子的小涝坝,充其量能捞点泥鳅而已。

    没几天,二妈从禹城农场带着她家最小的儿子回来了,那是个和我同岁的男孩,母亲把玩具送给他的时候,他一句经典的语句“给俺媳妇玩”,惹得大人们也忍俊不禁。大伯看着我们这几个调皮的男孩子,眼里顿时有了光,瞬间又暗淡下去,也许他心里也渴望有个这么调皮的男孩子吧!

    母亲的假期就要到了,无奈之下母亲给外婆准备了寿衣,又到寿木店给外婆定了上好的棺木,把棺木钱留给了舅舅,拜托他以后料理外婆的后事。

    临走之前,母亲又悄悄在大妈家的枕头下压了一沓钞票,实在不忍心大妈过这种清苦的日子,除了留点钱,别无它法。

    出发的日子到了,大伯送我们母子三人坐上开往西安的长途汽车,途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二哥说“留下来被伯当儿子好吗”,二哥看看母亲不知道如何回答,母亲便以“回家该上学了”,打破了这瞬间的僵局。

    回来后,大哥给我们展示他买的墨镜和塑料手枪,5块钱花的光光的,而姐姐的5块钱斯文没动,母亲心疼姐姐,破天荒在不过六一、不过年的季节里,给姐姐做了一件花平布布衫。

    我们不在家的日子,父亲不擅长家务和做饭,基本都是带着大哥和姐姐吃食堂,来不及的时候就用牛奶兑水煮面条,用父亲的话说“营养都在锅里”。从此以后的几十年,母亲再也没有撇下父亲独自回过老家,单位有事出差最远的不过是去七角井随车拉食盐。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父亲和他的兄弟们》(十二)母亲归来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sprhvr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