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行止止,风餐露宿,不惜用上轻功赶路,终于在第二天正午赶到了冀城。云朵儿一进城,便直奔钱庄而去。江湖一问才知,渊国钱庄全是官营的,全部设在中心大街最繁华的地角,很是易寻。
江湖向钱庄掌柜请教,会什么不多设些钱庄,这样太不方便了。钱庄老板则解释道,银票是刚推行不久的新鲜事物,民间尚处在逐步接受阶段。少设钱庄,最初目的是想逼着人们多用银票。实际上,在所有主城,和一些大一些的城镇,银票普及率已然很高了。你们遇到的小城镇中确实还有信赖现金的问题,但相信不久后也会大为改善。
于是,原本准备兑换二百两银子的云朵,只兑换了五十两。她将这五十两一股脑塞给了江湖,理由是太沉。这理由让江湖无法拒绝。两人只顾分装银两,浑然没注意钱庄掌柜见到银票的刹那,眼角闪过的一丝精光。
江湖觉得,有了钱云朵儿一定会先大吃一顿。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云朵儿却先去买了衣服。然后去客栈开了两间房,说是要先洗个澡。江湖便也跟着洗了澡,洗完早早地到一楼厅堂等着。等到食客都翻了一桌,云朵儿还没下来。倒是一位梳着垂云髻,穿着深湖绿的广袖流仙长裙,一脸含羞带笑,双眸顾盼生辉的纤纤少女才施施然地下得楼来,引得满堂注目。
而那少女下得楼来,便笑嘻嘻地径直向江湖走来。少女走到近前,江湖才发现竟然是云朵儿!他一时看得有些出神,竟忘了招呼。
“呆子!看什么呢!”云朵儿故作娇嗔道。
江湖正值青春年少,气血未定,又对情爱之事懵懂未明。只觉眼前少女在一身华服衬托下,格外显得面容明丽、气质高雅,这般款款向自己走来,宛若梦境。而当他回过神来,发现少女竟是云朵儿时,不禁有些气血翻涌,脸颊微烫。心下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当她是陌生人时虽也觉惊艳,并未有此异常啊?
想不明白的江湖忙默运止水心法,不一会便又心如澄江、与印月明,恢复了神清气朗。
“哦。没看什么。你换了女装,一时没认出来。”
“那你说我是男装好看,还是女装好看?”
“呃……女装好看。”江湖犹豫一下又道,“但是,这么华丽的裙装打斗起来只怕多有不便。”
“说得也是。那我去换一身。”云朵儿说完莲步轻移,婷婷袅袅地又上楼而去。不一会,换了一身蓝白间色的普通裙衫,头发也扎成了一束马尾。同样的清浅笑容里,少了些许明艳,却多了一些俏皮。
“还是这样舒服。”云朵儿坐在江湖对面开始诉苦,“在家时总被要求穿盛装,每次穿上规矩可多了。走路的速度、姿态,说话的语调、语速,手的摆放位置,甚至对眼神都有精细的要求……你不知道,太辛苦了!”
云朵儿说这话时,眉头轻簇,嘴角微撅,心里想的是江湖出言安慰几句,自己再矜持地自我夸赞一下坚强勇毅云云。但不成想江湖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此处!他居然一脸认真地回答“我知道”!
云朵儿微嗔道:“你又未曾穿过,怎么知道!”
“有个词叫感同身受。很多事情我们未必经历,但不妨碍我们能代入其中,有所感触和体悟。”江湖思索一会接着道,“就像幼时练剑,只要剑握手中,整个人的精气神就要瞬间绷紧,出剑的角度、力度、运行轨迹,脚步的缓急、方向、幅度等等都要精准无误。一有失误就要被打板子。所以,你说的痛苦我虽不曾亲历,但差可感知。”
云朵儿听完似觉这般类比哪里有些不对,但又一时想不出如何辩驳,便悻悻地道:“算你说得有些道理。”她自觉这般说辞已是作了让步,想来江湖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但她却不曾知道,江湖自小在山上生活,接触的人除了师傅,便是山下村户和附近集镇的小贩,是以虽然年已十六,因性格原因也显得颇为老成稳重。但他对人情世故却是知之甚少,对男女之间的微妙情绪更是毫无认知。又因素来严谨,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想得十分,便不会讲作八分。
是以,江湖听得云朵儿的话,不仅未就此打住,反而一脸惊讶问道:“怎么能说有些呢?那就是还有些没道理了?”
云朵儿突然觉得心好累,微瞋转为薄怒,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你说得有道理,行了吧!”心里却暗暗发狠:这呆子只会认死理,找机会一定要将回一军。
这时饭菜上桌,云朵儿便闷头吃饭,不再言语。江湖见此情形,也觉出气愤不对,好像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便也未敢主动开口,有样学样地闷头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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