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次到大河出差了。
大河镇是陕南西乡县一个偏远的山区镇，镇里所有的人口才5000多，镇区的人口加上500个学生才1000人。从我这个来自人口密集的大中原的人看来，这真的算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小镇了。
这一次栏目出差的人是安老师，同事小罗、小杨、小徐，还有我。早上不到7点50分，我们已经从单位的大院里出发了。
其实我们到西乡县城并不远，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远的是大河镇，已经紧邻四川省了。从茶园专线开过去，要经过层层盘山公路，翻越好几座山才能到的。
这次我们进山不久，就看到了从山上垮塌下来的淤泥把公路横着截断了，中间只有很窄的通道，旁边还有淤泥坑。我们的车试探了一下，是通不过的。问了停在旁边的一辆路政车，确认这是通往大河镇的必经之路。好在路政人员告诉我们，铲车马上就要到这里，可以先铲出一个让我们过去的通道。
再开过去，我们就算是真的进山了。我的联通手机号码很快就没有了信号。一圈一圈的盘山公路上，随处可见滚落的山石、倾斜的淤泥，还有滑落倒下的山间植被。有的地方公路外侧的短护栏竟然都被冲断掉落山下了。“危险路段，观望通行”的提示牌，在山石滚落处基本上都能看见。这里的雨下了有半个月之久，山体被长时间冲刷后发生滑坡、泥石流，也是难以避免的，眼前所见的还不算是太坏的情况。我们在感叹大河风光秀美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山间的交通安全了，就算开玩笑也要回避一些涉及危险的词了。
好在雨已经停了，一直阴沉着的天也有放晴之意。途中竟然看到从山上滑落的竹丛，连着厚厚的泥土，屹立不倒，分布在路的两侧，宛若一处欢迎的门楼，我们看见后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惊奇于这样美好的巧遇，也算是平复了紧张的心情。
沿途的风光
太阳出来了，天总算是晴了一刻。我们少不得是要路边停车，捕捉一些镜头的。小杨拿出了摄像机和三脚架负责地拍，小罗则拿出了航拍器，安老师在一旁指挥着。我和小徐拿出手机拍了一些好看的照片。湛蓝纯净的天，洁白立体的云，俯瞰时盘桓曲折的山间，公路宛若一条白色的丝带缠绕着这秋意不尽的米仓山，比起5月份过来时，这一路又是别样的风致了。
然而山路的转弯回环处实在太多了，我晕车的毛病到底还是又犯了，恶心得要死。趁同事下车解决个人问题后，我拿了水杯也赶紧下了车，呕了一阵后，漱了口，感觉好了不少，不过安老师还是坚持跟我换位置，让我坐在了前排的副驾。
又过了一个小时，我们终于到了大河镇，把车停在了镇政府的院子里，已经是中午的12点半左右了。我们在接待室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电视机正播放着十九大的开幕式，习书记讲话已经进入了尾声。还在西乡县城时，我们听了一会儿广播的，那会儿开幕式刚要开始，本来想在车里好好聆听十九大，可惜不久后就没有信号了。安老师饶有兴致地边看边给我们解说着。不过出差的时候一切都是匆忙的，我们终于要吃午餐了，要抓紧时间开始下午的工作了。
今天全程负责接待我们拍摄的是文化站的廖站长和河西村的第一书记赵书记，还有窝坝村书记助理冯文书。我们上次过来时是见过前两位的，不过我对廖站长已经没有了印象，这次又算是重新认识了。
在去往农户的路上，看到好的风景也是要随时停车拍摄的。这次遇见的是水。
普济河水
我们一行人下了公路，踏着乱石，走到了普济河畔，河水清澈见底，远观呈绿色，近观则澄净通透，让人不禁迷恋这偏远山间的美好生态。
我驻足水畔，举起手机正想拍照，装在侧挎包的笔记本竟然滑了出来，正好落进了水里。我几乎是本能地第一时间捞起来的。还好只湿了封面和纸张的边沿。这个笔记本是我读研时的室友平儿送的，一套共四本，这是我用的第三本，封面是繁体字版的“拾忆”，给人的感觉是古典和简约，这也是我所喜欢的。虽说纸与水几乎不相容的，那一刻本本大约也折服于这山地的净水了吧，要义无反顾地跌落在它的怀抱，却到底是被我这个不解风情的俗人捡了出来。
在三位负责人的陪伴下，我们拍了周边的环境、窝坝村土蜂蜜的操作间和成品库，去了一个贫困户的家里，采访了一个老大爷。照例是要问一下名字和所在村组的。
“大爷，您今年多大岁数了？”为了求得信息的完整性，我又问了一下大爷的年龄。
“62了。”
“属猴的。”我正想问一下大爷是周岁还是虚岁时，大爷自己已经说出来了。
只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完整而平和的内心世界开始崩塌。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我惊异于岁月的残酷，因为父亲和这个大爷是同岁的。不自觉地，我重新审视了一下大爷，苍白的头发下是山枯水竭后的一张老态龙钟的脸。虽然因为采访而临时换了一件新衣服，却仍是从蹒跚的步履中看到了生命光华的褪色。父亲难道也是这样衰老了？留在我记忆中的明明是谈吐有声、精力充沛的样子。
那一刻我虽然仍是照常地工作着，内心却早已是格外伤感了，甚而有些惶恐了，为这位素不相识的大爷，也为我远在故土的不再年轻的父亲。
2017年10月19日凌晨
写于大河镇和谐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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