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灰色的烂漫
我的童年
一张灰蒙蒙的底片
给病床上的父亲端去饭菜
闻一闻香味，咽了咽口水
我不能贪婪
唯一的母鸡生下的蛋
只给体虚的父亲
提供微不足道的营养
可后来他还是孤独地离去
当我小小的个子与母亲
在田里挥汗如雨时
他走后的第一夜就来梦里寻我
以后的梦如长城长，梦时惊
梦醒有余悸，有泪痕
挖一口井也许也很难
七、八岁的我两手拎着桶
去隔壁人家井里吊水
还得看人脸色，挤点笑容
最好趁没人在井边
心不必虚，不必忐忑
灰头土脸，粗布旧衣
丑小鸭似的没人在意
做了生平第一顿饭
以为会收获赞许与微笑
却又尝到了被忽略的滋味
更别提，如现在的小孩
耍耍娇，来个亲吻或拥抱
我的童年，灰色的烂漫
灰色的底片上也有烂漫的梦
如那时瓦屋顶上升起的炊烟
袅袅地引人遐想与怀念
当青绿色的水葫芦挤满了湖
淡紫或粉嫩的花向我招摇
撑一支长长的竹嵩
在摇来晃去的小木船上
随手采几枝
心儿也荡漾
走遍田野，寻遍阡陌
只为割回家喂猪的野草
挖些为咸淡日子添鲜的荠菜
偷懒时躺在地上看天
神思与云彩一起飘游
偶尔将篮里的草埋进土坑
与同伴用割草的刀甩作飞镖
捣鸟窝，钓龙虾
躲桥底，捉迷藏
还在瓦屋墙壁缝里挖蜜蜂
挖了一只又一只
小心藏进火柴盒
随时取出舔口蜜，解点馋
哦，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那泪与笑掺合的过往
烂漫在灰色的空中起舞
供余生慢慢回味
我的童年，灰色的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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