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同桌

曾经同桌

周红来电话了，我的眼里又出现了她的一口雪白牙齿和矜持的笑容。

  她是我高中时代三年的同桌，眼睛近视得很高度。那个年代，温饱刚刚解决，工人农民之家依旧很穷，穷得没钱给患近视的孩子配个眼镜。上课时，周红看黑板粉笔字若隐若现，尤其是上数学课那些图形、符号更加朦胧。班主任老师瞧我长着幅“劳模脸”，安排我和她同桌。

  起初，我一百个不情愿，老师请出校长已加入共青团员的诱惑，动员我上课时一人担当二个人的眼睛，把她看不见黑板上的字，随手写在纸条上，让周红近距离看得清。

  这真是个苦差使，成全了她，分散了我的思考力与专注力。有时，我心烦了，在纸条上骂她，周红心有愧疚，不敢与我杠上，有一次，她神秘地写了一张纸条内容是：好心有好吧，说不定本姑娘将来会嫁给你。

纸条递到我手上时，周红一脸羞赧，用手臂把脸埋在书里，徉装看书，其实她是在偷偷窥视我的表情。

  不过，我对周红没有感觉，也许是当时年龄还小，情窦未开。也许是周红发育迟缓，还没有成年女子丰满性感的雏形，至少她的胸还没隆到其它女同学的高度。

  高二的时候，校长兑现了诺言，我入团了，不过弊多利少，因为照顾患近视的同桌周红，我的思考力和注意力打了折扣，高考成绩并不理想，只抓了个小尾巴，考上了本市的师范学校。

几年之后，等我从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中学教书，高中时代的那些往事早就是昨日黄花了。

若干年后在一次同学聚会，偶尔从她们一个村子的女同学那里知道了有关周红的家事，我听后频频叹息！周红从不参加同学聚会，因为她的落寞，她的自卑。

  据悉高中毕业后，落榜的周红曾经有几次去师范学院偷偷地看过我，在操场上看一会儿，悄悄地走了，我一次也没发现。她是因为自卑不愿公开去见我。

接下来几年，周红在乡下帮父母做农活。年龄再稍大点，她就结婚了。她是我同学圈里第一个结婚的女孩，也是第一个离婚的女子，离婚时她肚子里怀着女儿，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大她十几岁的瑜伽教练。

他叫陆卫，一个情场老手。那时她不在乡下种地，她进城了，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还租了单身住房。就是在他去进餐时，他和她看对眼了，他有着猎豹一样的凛冽狂野，他像盯上猎物一样盯上她，几次约会后，他把她睡了，直到几个月后她怀了孕，肚子渐渐大了，她才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于是便找陆卫谈婚嫁。那风流的不想结婚的男子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勉强和她摆酒领证进入洞房。

  新婚燕尔，一度有过蜜月期，尔情我侬的。再过了几个月，为了生计，陆卫要去广州，那里经济发达，人的素质高，年轻男人热衷于健身，年轻女人热衷于塑身，打造魔鬼身材，很多女性想到的就是练瑜伽，练到身材柔软。

  陆卫把一张银行卡交在她手上，随之就提着行李箱乘车去了广州。初到广州，人生地不熟，又不懂粤语，陆卫遇到不小的困难，他去会所，健身馆应聘无果。很长时间住宾馆、吃餐馆，坐的跑路，坐吃山空。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又撞桃花运了。某次他去餐馆用餐，和餐馆的老板娘梅子又对上眼了。陆卫高高瘦瘦的算个美男子，而梅子略胖，形像有点欠佳，也不是很丑。梅子的男人和别的女子跑路了，留下他们共同经营的这家餐馆，经营几年，梅子赚了不少钱，人是阔绰了，可夜深人静的时候，身体和情感都处于饥渴慕遇的状态，一个人去阳台抽烟，想到在她还没有生个孩子的时候，男人就和别的女人暗度陈仓去了。

自从遇见了陆卫，梅子精神抖搂起来，这男人有型，还有才艺，缺的只是钱，而钱她有，若和他搭伙成家，白天一起经营好生意，晚上一窝睡，那也不枉自己委屈怨艾这几年。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何况陆卫眼下的处境不容乐观，也巴不得碰上个“贵人“来柳岸花明又一春。俩个人很快就如胶似漆了，又没有孩子成为拖油瓶，抱上床是顺理成章的事，时间一长，陆卫乐不思蜀了，像是忘掉了他是有妇之夫，而妻子还怀着孕。

话说另一头，周红明显觉着了她男人的生疏和遮掩，对于他的工作，落脚之处支支吾吾的。女人是敏感的，她怀疑他有了外遇，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于是她打电话，或是在微信发信息要他回家。他解释说，刚刚在广州站稳了脚跟，他正在训练这一期的瑜伽学员，收了人家的钱不能跑路。

从他的说话语气，周红知道男人在撒谎，从他的手机定位上她察出了他大概的地址，误差不会超过三十米。

第二天，她挺着个大肚子，买票坐火车，经过十几个小时，到了广州，她到的时候己经晚上了，她住了一夜宾馆，流了半夜泪，我买了广州市区地图，对比着手机的定位方向，第二天叫了的士，告诉司机，她要去的地址。下车后她按照街道门牌号码，直接找到了梅子开的那家餐馆。她的男人正坐在守银台旁边和一个女人眉来眼去的。

周红没说什么，眼见为实的真相告诉了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她的男人并不是在广州教学员练瑜伽，而是和一个女人，一个开餐馆的女人苟合在一起了，他背叛了她。

其余的经历忽略不写了，就这样周红，我当年的女同桌和前夫离婚了，带着一个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母女俩仍住在前夫的房子里，不过房产证上己经变更了她而删了他的名字，这是离婚时的协议。

这些内幕都是周红娘家一个村的那位女同学透露给我的，细节也叙述得很详细，我笔力有限，记录得并不圆满。

至于我，同学聚会以后，买了些鲜花礼品而看望过她一次，算是略尽当年同窗同桌之情，今后还是能回避就回避吧，免得那些纯真的记忆玷污来、玷污去的。

再往后，她也渐渐淡出了我的记忆，偶尔一两次，在梦里回到我们当年的校舍教室，少年的我和那个眼珠有些秃的近视眼女孩坐在一起，她悄悄写了一张字条：

  力哥，你一直在照顾我，也许将来我会嫁给你。

  从梦里醒来，我感觉很荒唐，跑到阳台上，抽支烟，发一会儿呆，天亮了，生活会回到正轨上，日子一如继往。